他就似是寒冬夜里红彤彤的炉火,让人温暖又踏实,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在众人嘲笑她胖时,他温润和煦的一句“不必理会她们,你这个样子甚是可爱。”
她变成了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了火。
最后……
毁灭的又何止是自己一个人。
韩攸宁紧紧攥着拳头,压制住心底的滔滔恨意和厌恶,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异样来。
大船靠了岸,赵宸上前两步,做足了晚辈的低姿态,隔着登岸船板,遥遥冲着赵承渊恭敬行礼。
“侄儿奉父皇之命,前来迎接七皇叔。七皇叔一路辛苦。”
赵承渊微微颔首,不紧不慢上了岸,他没有理会赵宸递过来要扶他的手,手负在身后。
他的年纪比赵宸小,却是长辈的气势十足,也丝毫没有给赵宸这个太子面子的意思。
他下巴点了点那些士兵,“这些人是干什么来的?”
赵宸忙上前一步解释道,“父皇收到了您递上来的奏折,听说牵扯了玉明府的驻军,便让侄儿带兵来接收他们,由大理寺和刑部监管,也免得皇叔费心看管了。”
士兵们高声喊道,“恭迎王爷回京!”
“恭迎王爷回京!”
……
声音雄壮,气势凛然。
赵承渊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缓声道,“皇兄有心了。”
他回头对罗平吩咐,“玉明府的那些兵交给太子带来的人,晋州驻军原路返回,侍卫留下。”
“是!”
罗平领命回到船上。
赵宸又是拱手,“皇叔不必如此着急。晋州将士们千里之外初到京城,总该让他们好好领略一下京城风土人情再行离去。”
赵承渊却没有与他客套的意思,“太子想当东道主招待,大可以去寻他们说,想必他们也乐意和太子结交一下。”
意思就是,盛情相邀让官兵们留下,是太子你的主意,与我无干。
皇子与武将官兵交好,是皇上最忌讳的。
赵宸笑了笑,并不介意赵承渊言辞犀利。皇亲贵胄们都知道,七皇叔超脱世俗,过着闲云野鹤的逍遥日子,对所有人都不亲近,也不爱虚以应付。
所以根本就没有与赵承渊交好的皇亲和官员,这正是皇上最喜闻乐见的。
“侄儿与他们不熟悉,还是作罢吧。”
赵宸身后的官员见太子和晋王寒暄完了,也纷纷上前毕恭毕敬请安,神态比在太子面前还要恭谨谦卑。
赵承渊点点头,简单与他们说了几句话,官员们便个个受宠若惊,似乎和晋王说过话是天大的荣耀之事。
这种差距,赵宸也感觉的出来。
他静静看着官员们点头哈腰,其中有的大臣甚至是朝中三品,竟谄媚至此。
再看看自己,站在赵承渊身侧,落后半个身子的位置,又何尝不是恭敬不敢逾越。
他暗暗苦笑。
船上传来欢脱的说话声,无忧无虑。
他循着声音,看向阳光下走来的少男少女。
说话的正是陆凛,风华正茂的年纪,神采飞扬,浑身上下透着少年人的不羁张扬。
少女身材圆润脸颊稚嫩,身着月白衣裙,银簪银钗,虽素净却不掩好颜色。一双美目饱含灵蕴,即便她神色恬淡,也让她整个人灵动夺目,如早春枝头俏生生的桃花,是没有经历过任何风吹雨打的娇嫩模样。
“皇叔意外救了定国公的侄女,倒是让他欠下您一个人情了。”
赵承渊道,“定国公可不是那种讲人情的人。”
赵宸勾唇一笑,“那倒未必。皇叔不理凡尘俗务,能让旁人欠下人情可谓是天大的事。定国公再铁血无情,也得对您感恩戴德。”
赵承渊侧首审视着他,一双幽深狭长的凤眸微眯着。
他虽无甚表情,可那目光却似乎沉得如巨石一般,让人压抑窒息。
赵宸虽有年纪优势,在他的目光下竟无法做到心无波澜,“皇叔,可是有什么不妥?”
赵承渊缓缓捻搓着手指,“陈家姑娘不过是定国公先夫人的娘家侄女,两府十几年没来往了,你怎就肯定他会对本王感恩戴德了?”
赵宸挑了挑眉,似是在奇怪对方为何如此相问,“陈家小姐既然投奔了过来,便是定国公府的表小姐。又是救命之恩,定国公再粗莽,也该明白其中道理。”
赵承渊转过头看向韩攸宁他们,不置可否。
第25章 自家兄弟
陆凛跟在韩攸宁身侧,笑嘻嘻地给她宽心。
“太子性子好,待谁都客气,你不必怕他。再说了,有我在呢,我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他总会看我的面子!”
韩攸宁低垂着眸子,傻孩子,当年查证你陆家通敌叛国的就是太子,监斩你陆家的也是太子。
甚至,慑于老安陵候威势太重,刽子手的大刀迟迟砍不下去,是赵宸过去,手起刀落。征战沙场一生的忠勇老将,虎目圆瞪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那日赵宸回了太子府,衣衫未换,径直到了她的院子。他的锦袍上染满了血,甚至眼眸也被染的猩红。
他站在她对面,和往常那般,低头沉沉看着她,“大周以后就没有安陵候府了。”
是的,陆凛是降级袭爵,安陵候府成了安陵伯府。没有兵权不能征战沙场的安陵伯府,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