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大喜,抓着吴半仙的手惊喜问,“当真?”
吴半仙白了他一眼,“赶紧回去看你媳妇吧!你媳妇旺夫旺子,你能金榜题名全靠她!”
“是,是!多谢道长!”
男子连连作揖,没了平日里的斯文,咧嘴笑着跌跌撞撞跑了。
周围的百姓起了好奇心,“这是哪家府上的公子?倒可以看看午时他能不能一举得子。”
有人道,“我认得他,他是鸿胪寺卿张大人的长孙,他常来我店里买糖葫芦给他夫人吃。”
“啊?那他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自然是能高中的!”
“吴半仙果真神算!”
有些好奇的百姓,看着离午时也不过一个时辰,纷纷朝着张府的方向去了。
鸿胪寺卿张大人从宫里急匆匆回府,一到府门口,便见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他皱了皱眉,当真是荒唐,一个疯道士蒙对了下雨,便谁都将他奉为神仙了!
他那孙儿张煜是他自小亲自教导的,最是出息,却也听信了这一些!如今惊动了圣上,请他去御书房,打头一句就是,“你那长孙张煜今年是要参加会试?”
他不明所以,应答了是。皇上便开始恭喜他家里要再出个两榜进士了,还说午时,他会得个大胖孙子。
他心中战战,不知发生了何事,又不知皇上此言何意。
皇上又问他可认识何半仙。
他这才明白,是何半仙给断卦了。
皇上岂不是在怀疑,他们张家和那疯道士在演双簧?
他站在府门口台阶上沉色道,“各位乡亲都散了吧,道士信口胡言,算不得数。”
“生了,生了!”
“少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两个小厮抬着一个竹编的大笸箩快步跑了出来,远远地见到自家老爷,也顾不得规矩,大喊了起来。
张大人抬头看了看太阳,正好午时。
他压下心头惊异,问,“几斤几两?”
两个小厮齐声回道,“回老爷,九斤九两!长长久久吉祥如意!”
张大人不知该喜该忧,一撩官袍,急冲冲进了府。
府门外的百姓听到了这番话,都惊叹起来,“吴半仙神了,算对了时辰,还算对了孩子斤两!”
两个小厮抬着笸箩出府,笑呵呵喊道,“我们张府刚得了小小少爷,老夫人给大家备了些铜钱,各位拿去买茶喝!”
府门口沸腾了。
大把的铜钱撒了出去,百姓们高兴地哄抢,满载而归。
而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的张家大少奶奶阿娴,生完孩子便昏睡了过去。醒来时,便见自己已经回了温暖舒适的正房,床前的丈夫关爱,老夫人和婆母难得一见的笑意殷殷。
她嫁入张府两年有余,还从未得她们这般笑脸。张家世代清贵,底蕴深厚,规矩也大。自己这两年过得如履薄冰,每日谨小慎微,生怕惹了长辈不喜。可她再努力,也没得严厉的婆母和老夫人满意。
老夫人握着她的手,和蔼说道,“阿娴以后便是张家的大功臣,谁也不得怠慢半分。你以后若是受了委屈,便与祖母说,我来替你出气!”
阿娴受宠若惊,欲起身说话,却被老夫人和夫人压着肩膀躺下了。
婆母张大夫人看她的目光似乎能掐出水来,比看张煜还要疼爱几分,“好孩子,以后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煜儿若是欺负了你,你也只管说,我来教训他!”
阿娴不知生了儿子后的待遇竟如此天差地别,她愣愣应是。
张煜站在床前傻笑,虽说祖母和母亲如此转变是因着那道士的断言,可不管怎样,阿娴以后的日子是好过了。
那道士,果真是个神仙。
乾清宫。
夜深人静,烛火荧荧。
庆明帝喝着茶,一个侍卫跪在地上回话。侍卫连查了两日,刚刚回来。
那个吴半仙,是几日前就到了京城,疯疯癫癫的好几日没开张,晚上就睡破庙,饿了就到处讨吃的。这么多日子来,也没查出他与谁有什么来往。
再往前查,在附近的两个县也查到了他的踪迹。在一个县里曾卜卦说一个人当日会有血光之灾,被那人揍了一顿。结果那人当晚就从马上摔了下来,断了腿。
吴半仙在那个县混不下去了,又去了临县,给一个私盐贩子卜算说他要破财。结果那人隔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得了消息自家的一船私盐沉江了。而那船沉江的缘由,是船经由一处险流时翻了。
何半仙是连夜逃进京的。
至于他来自哪座仙山,却是再也没查到踪迹了。
庆明帝让他退了下,垂眸思量。
那卖伞的老人已经查过了,见了去询问的暗卫都能吓得昏死过去,不像是帮人做局的。
鸿胪寺卿府上也已经查过了,前前后后没发现什么不妥,那张煜的夫人难产确有其事,生孩子的时辰和斤两也的确没有作假。
张煜能春榜得中他也是信的。他见过张煜几回,御前应对从容得宜,其才华不逊于临州廖元思,却比廖元思更沉稳内敛。
还有吴俭今日扮作商人去寻吴半仙占卜,问他自己何时能得子。结果那何半仙喟叹一声,“你这辈子都没有儿女亲缘,下辈子又当了和尚……得等下下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