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看着他恭敬又无辜的眼神,最终把刺挠他的话给咽下去了。
他淡淡嗯了一声,在叶常和罗平的协助下上了马车。
第二日早上,韩攸宁刚刚做好点心和包子,叶常就来禀道,“玄智大师来了!”
韩攸宁微笑,“他是闻着味儿来的吧?”
苏柏问叶常,“当真是玄智大师自个儿回来的,没有旁人?”
“就他自己。”
苏柏略略有些失望,虽说师父不是正经师父,可徒弟是正经徒弟啊。
久不见师父,还是挺想让他看看自己的惨样,再谴责几句他的良心的。
韩攸宁将点心和包子装好,带着秋叶和铃儿往外走。
苏柏坐在轮椅上摇头,又忘了自己还有夫君了。
玄智大师在外院会客厅,穿着一身半旧的僧袍,须发皆白,微笑看着韩攸宁。
许久不见,韩攸宁眼眶一热,师父他老人家,又胖了啊。
她跪下道,“师父,徒儿想您了。”
玄智大师捋着胡须呵呵笑,“每回都这么说,当真想了?”
“当真想了。”
韩攸宁爬起来,从秋叶手中接过食盒,拎着上前一一摆在桌上,“这都是徒儿天不亮就起来做的,您尝尝。”
“很乖。”
玄智大师笑着拿起来一个糯米桂花糕,刚要一口吞了,便见晋王进来。
他塞桂花糕的手又不着痕迹地往外掏了掏,只含蓄地咬了一半。
苏柏施礼,“玄智大师。”
啊,他最崇拜的人呐,终于见着真人了,果真是气度非凡高深莫测呐,比起师父贼眉鼠眼的顺眼多了!
玄智大师咽下点心,顿觉身心愉悦,他笑看晋王一眼,“王爷身不能行,不必如此多礼。贫僧是与徒儿叙旧,王爷自便就好。”
什么人呐,客气话一句都没有,劈头就是赶人!
苏柏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他算半个主人吧?哪里有客人赶主人的道理?
难怪能和师父走到一块儿去,当真是臭味相投,脾气讨人厌的很!
若不是赵承渊叮嘱他要对玄智大师恭敬,他此时定然要摆摆晋王的架子回他几句!
苏柏保持着一惯清冷疏离的微笑,“那大师请自便,本王便不相陪了。”
玄智大师垂着眼皮,就跟睡着了一般,竟连应一句都没有。
苏柏胸口堵了一口闷气,他决定以后不崇拜玄智大师了!
苏柏走后,玄智大师方抬起眼皮,将剩下的糯米糕一口吞了,又拿了一个吞了,方解了前几日只吃到半个糯米糕的遗憾。
韩攸宁笑吟吟给他斟茶,“师父您慢点吃,您既然回来了,徒儿天天给您做。”
第429章 好徒儿(一更)
韩攸宁挥退下人,让罗平叶常和段毅远远地守着。因为她还有事要与师父谈。
玄智大师不紧不慢又吃了两块点心,两个素包子,两碗菌菇汤,这才心满意足地擦擦嘴巴,正儿八经打量起徒弟。
韩攸宁笑吟吟的,任他打量。
她打从出生就被玄智大师抱着讲经法,是将他当做祖父一样的长辈看待。
“《地藏经》可能熟背了?”
韩攸宁颇自豪地点头,“熟背了,师父要听哪一段?”
在太子府那三年,她也不是白呆的,《地藏经》两万字,她抄了无数遍,早已经烂熟于心。
之前师父每每给她讲经,总得编着故事哄她听,她也不过是学了个马马虎虎。可当有苦难靠人力无法排解时,寄托于神佛竟成了她最后的精神支柱,背起来便容易了许多。
她甚至仔细回忆,当初师父将这段时,有没有什么暗示,怎么做方可以帮助亲人来生得一个好的轮回。
玄智大师看向她,目光慈悲,“心里可还苦?”
韩攸宁脸上的笑意收敛,轻声道,“好多了。王爷说,佛不渡人,苦难唯有自渡。”
“晋王颇具慧根,只是他心智太强大,佛门能帮他的也有限,其他的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玄智大师意有所指道,“他能与我佛结缘,化解心魔,还是倚仗你的缘法。”
韩攸宁怔了怔,“师父知道我和王爷私下里见面?”
玄智大师笑呵呵道,“你们是在沧源山上,又每日都见面,为师又如何不知?”
“可王爷的身份连我都不知道,师父您是如何知道的?”韩攸宁疑惑地问,“还有,师父如何得知他有心魔呢?”
玄智大师捋着胡须,“晋王和清德大师是挚友,清德又是为师的师侄,想要知晓他又有何难?”
他见徒弟还是有些呆愣,笑道,“晋王心魔难除,清德大师又无能为力,便求助于为师度化他一二。奈何晋王当年怀揣清德的手书,到了沧源山却不曾拜会为师。为师只要借你之手,借你之口,给晋王讲经了。”
韩攸宁恍然,“怪不得那几年师父讲经讲得比以往多,又时常换着经书讲,很是枯燥乏味。原来师父是讲给王爷听的?”
想起赵承渊当时浑身是血神色阴翳的样子,她又嗔道,“师父当时便该告诉徒儿一声,我也好认真听一听,不至于给王爷讲得颠三倒四,没引着他走火入魔算是庆幸了!”
玄智大师点头,“从你到为师跟前显摆的情形看,虽说你讲得颠三倒四,可晋王却是听明白了,有的地方甚至讲得比为师还要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