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天降祸事,前阵子来了个法力高强的狼妖, 霸占了山头,将小妖们通通揍了一遍, 不仅勒索财物, 还欺男霸女,要小寒山的精怪给他为奴作婢。
“我们小寒山的妖精, 最是安分守己,从来不曾惹是生非,”兔妖哭道, “天晓得怎么就遇上这么个恶贼,他自封为寒山大王, 把我们多年积蓄搜刮得一干二净,又要我们去侍奉他, 给他捏肩捶腿,端水打扇,如若不肯,就一顿毒打。”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一天道人不禁感叹:“这狼妖竟做起土皇帝来了。”
涂八八痛恨道:“岂止啊,他比皇帝还威风!”
“小寒山山下不是有个寒山镇么,那镇上的人如今成了他的私产,要给他交税,给他朝贡,壮年的男子,被他派去开山挖矿,貌美的女子,被他征选后宫,人家皇帝还有大臣约束,这寒山大王哪个来约束?只好任他无法无天。”
小鹤觉得这兔子说的过分夸张,不由发问:“你们小寒山就没个山神土地,那些神仙就干吃香火不管事?”
不问还好,一问起这话,兔妖一拍大腿,坐在地上磕头拜菩萨似的放声大哭:“小寒山地方小,没得山神,只有一对土地公土地婆,狼妖来作乱时,土地公要拦他,被他一拳打个乌眼青,土地婆慌慌张张,要写折子上奏天庭,被他揍得头破血流。”
“如今老两口都被发配到灶下烧火,每日早一顿,午一顿,晚一顿,挨三道毒打,那凄惨模样,简直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哇!”
天庭封的土地神都如此了,山上的小妖山下的人,哪个对付得了狼妖?
就连涂八八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他那窝一百多只兔子,除了他没一个跑脱。
抹了把辛酸的泪,兔妖满眼希冀地望着一天道人:“听闻眠春山的山神老爷道法高深,平日里常为山中精怪开坛讲道,所以小妖赶了五十多里地,专程来请山神老爷,伏望老爷慈悲仁爱,搭救搭救小寒山的生灵。”
一天道人沉吟不决,似乎有所犹豫。
见状,羊生替他推拒:“你请错人了,我师父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别看他是山神,其实是走后门上来的,自家没什么本事。”
一天道人啪地给他一掌,骂道:“谁是银样镴枪头?”
羊生摸着脑壳,不服气道:“我说错了不成?师父就是不中用呀。当年你同凤尾湖鱼精斗法,回头就吐了三升血,要不是走了凤仙娘娘的裙带关系,当得上这个山神才怪!”
这冤种徒弟不觉得自己揭了师父老底,语重心长劝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端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没那个能耐,硬要充面子,到时吃了亏,受了伤,还是自家遭罪,我劝师父莫装样,写折子让天庭来管罢。”
小鹤拉了拉他衣襟,低声道:“说得这么直白做什么,含蓄些呀,莫让师父脸上不好看。”
羊生这才发现师父眼珠子瞪着他,似要把他吃了,顿时十分警惕:“他是不是想打我?”
一天道人阴恻恻道:“我不单想打你,还想打死你哩!”
听到打死这两个字,悄悄拍着手,兴高采烈地笑起来。
“打……打死!”她笑嘻嘻地学着师父说话。
眼见旁边的兔妖已急得团团乱转,小鹤心善,帮他催促:“师父,你快写折子,让天庭发兵。”
一天道人觉得自己被徒弟小觑,愤愤道:“区区一介狼妖,能有多大本事,你师父我当年上天擒凤,下海捉龙,什么场面没见过……”
小鹤偷偷问羊生:“师父当真上天擒过凤,下海捉过龙?”
羊生偷偷回答:“从来不曾听说。”
小鹤就懂了:“那就是他在吹牛。”
做徒弟的,也不好戳破师父吹的牛皮,小鹤委婉道:“是,是,是,我们都晓得师父厉害,只是这事不与我眠春山相干,师父你上道折子也就够了。”
一天道人断定:“便是上折子,这事还要落到我头上。”
小鹤不信:“怎么就落到你头上了?”
一天道人装模作样叹道:“谁叫小寒山离我这里近,谁叫我又有那个本事。”
在两个徒弟怀疑的目光中,他当真裁云为纸,烧香传信。
一点灵光飞入到天庭,落于灵官殿的案头,化成一本奏折模样。
下界的折子,都要先来这个灵官殿,不要紧的由灵官处置,只有十分要紧的,才送到上头批复。
处理文书的灵官见到折子,略看了看,与同僚商议:“眠春山山神上本,说小寒山有狼妖作乱,你看叫谁下去一趟?”
同僚惊“咦”了一声:“眠春山的山神不是那个谁,上回禹州出逃的孽龙就是他杀的,孽龙他都杀得,一介狼妖不是手到擒来?”
一说到禹州孽龙,灵官也想起来:“原来是他,我记得他斩杀孽龙之后,天庭要封他为九天荡魔真君,统领十万天兵天将,他却一口推拒,还把传旨的天使打了一顿,怎么他不做统领天兵的真君,反而在下界做了个山神?”
同僚道:“这山神的职事是天香山的娘娘为他请的,据说他这人生性散漫,不爱当什么天官,就爱做个清闲自在的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