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怀衍沉默不说话了,容蝶笑着:“嗯,老头,你还想听更多细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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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怀衍将她带到游船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游船里,问她为什么,问她班主任对她做了什么。
船夫在船尾拉纤,船身起初有些不平,晃晃悠悠的。
湖面清澈见底,周围就是江南美丽的水乡,红墙黑瓦。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容蝶坐在他对面,隔着半米的安全距离,她很漂亮,穿着精美的华衫马面裙,梳着绮丽的发髻,实在不像凡人,像仙女。但是她看起来又很容易碎,像是一不留神就要碎掉了,她说:“不为什么,因为我确实很孤僻。”
过了会儿她又说:“不过即便她再怎么不待见我,不喜欢我,骂我,也不妨碍我考第一。”
她的嗓音很清,透着点儿凉意,像是房檐间慢慢消融的冰雪,那种清透剔骨的寒意。
她高中时期挺孤僻的,其实自从她爸出事后,她就一直很孤僻。
“从前,每次考完试,在公布成绩之前她都会先当着全班人的面说我目无尊长,做题超纲,可又能怎么样?她待会儿还不是得用很无语的表情念出:第一名,容蝶。就是那个她刚才批评的人。”
容蝶似乎是回想起了当时的画面,身为当事人,她很能明白那时候的她有多狂。
司怀衍就这么听她讲。
“因为我性格不好,就这样,我整个高三都跟她不对付,后来呢,因为我想学医,奈何她想冲业绩,硬是把我逼的改了志愿。”
“蛮好玩的。”容蝶说。
剑折不改刚,月缺不改光,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毁灭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心愿和梦想。
“可我没得选,只能改志愿。”因为她爸,她只能改志愿。
“后来我发现,妥协其实也不错。”容蝶看向司怀衍,眼神定定的,后有些认命的开口,“不然,我就不会遇见你了。”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我以后想学医,除了刚才面馆里的那个人,是她告诉班主任我想报医科,并且她一直都是故意接近我,为了套我话才跟我做朋友。”
容蝶想说,之所以她这么想做医生,是因为她想救瘫在床上的她爸,他人那么好,却莫名其妙成了那幅鬼样,可她没有说。
她仅仅是看向司怀衍,耸了耸肩膀,语气里没什么不堪:“现在你知道了,我这人就是这样的,看起来还行,或许也能算是什么名校高材生,但骨子里既阴损又刻薄。”
“她刚才冲我的裙子扔石子,我就要用冰淇淋弄脏她的包。”
司怀衍听闻,眉宇间抖动了下。
他想去抱抱她,可是容蝶身上有尖锐的倒刺。
“嗯,现在,你知道了这些,你还会喜欢我吗?”容蝶近乎绝望地问,“你还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吗?”
司怀衍说:“会。”没有半点犹豫。
我喜欢你,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你。
我比你想象的,你以为的还要更喜欢你。
我可以为了你,放弃身后的一切。
要是在古时,这可是庸君。
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
可他司怀衍不是皇帝,他随心所欲。
即便是被人唾弃,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容蝶。只要有容蝶,什么样的生活他都觉得值得。
容蝶愣住了,因为他话里的果决。
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吗?
容蝶的手隐隐在颤抖,气息也有些不稳,她真的发了疯的想见一见那个被他深爱入膏肓的女孩,究竟是何方神圣。
能被他如此眷顾,深爱,甚至爱屋及乌,能为了她容忍她这样一个阴损的人。
第49章
容蝶万万没想到, 像司怀衍这样古板尊贵、严于律己,对自己狠,对手下要求更狠的金字塔顶端人士, 他骨子里倨傲又严苛自律, 他身边接触的那些人都是品格正直且坚毅优秀的卷王或是精英, 他居然能容忍这样劣迹斑斑的自己——容蝶起初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是见他对待她的态度和平时无二无别,她几乎又开始觉得自己可以无法无天起来。
感谢他那耀眼灼目的白月光, 不然以他这种光辉的品性肯定无法容忍身边有像她这样既阴损又刻薄, 且冷淡记仇的卑鄙小人。
容蝶一边深深地羡慕妒忌着那个白月光, 一边又陷入不可控制的感恩戴德里。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挺无耻的, 也挺下贱,她难以自持地喜欢上身旁这个帅气多金, 又体贴温柔的男人:他睿智高知且身份异常显赫尊贵, 即便他将她当成别人, 当成替代品,容蝶居然也觉得心甘情愿。同时她下.贱的身体喜欢被他那样对待, 他越是欺负她, 她反而越有快.感。
这似乎很矛盾, 又似乎合情合理。
容蝶曾经看过某项研究, 研究表明, 相比较童年受到欺负或者童年生活经历不幸福的孩子, 那些从小被呵护宠爱的孩子长大了反而更会沉迷于‘虐恋’里, 甚至会养成S&M的倾向。毕竟只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才能体会战争的残酷, 幼年不幸的小孩将来只会更偏爱温柔的呵护, 而那些从小被溺爱的人则会因为猎奇感期待在感情中被伤害。因此幸福的小孩比不幸福的小孩长大了更容易剑走偏锋, 爱上‘精神’或是‘物理’上的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