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迷茫,被疾病降灾后深感恐惧,没钱走投无路时的辛酸,期间也做过几次流光溢彩的美梦....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尽头,好在结果是满意的,容蝶看着账上的余额,她终于是凑齐了手术费,没人能懂这一刻她内心的滋味。
那是一种无论什么糖果都无法企及比拟的解脱般的甜蜜。
拿到尾款的时候,她回寝室睡了一觉,等着明天去医院交钱。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睡得最踏实、最好的一觉。
同寝室的几个见她回来倒头就睡,也估摸着她一直忙碌的事儿已经办成,不约而同的提前闭灯,让她好好睡上一睡,一向熬夜的顾年玺,顾大小姐竟然不是最后关灯的那一个。
那天是个艳阳天,容蝶睡醒时听见宋青遇在下面啧叹感慨:“说好的最近都是晴天,怎么预报今儿下午会有雨啊,我还想约会去来着。”
“天有不测风云,保不齐下周都要下雪——”周楠背着电脑包,去图书馆之前跟了句。
宋青遇感慨完放下手机,抬头发现容蝶已经坐起:“啊,容小蝶醒了,如何?”
容蝶睡觉睡得头发乱糟糟,一下子恍惚像是穿越到了刚得知她妈确诊的那一天:“唔,什么如何?”
她一脸的呆。
“算了算了,你心思不在我们这儿。”宋青遇说,“出去时记得带把伞,下午有雨。”
“雷阵雨。”
“还是躲不掉的那种哦。”
容蝶听闻皱眉,看着外面艳阳高照,心里有些没谱。
...
走的时候她还是没听宋青遇的叮嘱,没带伞,去医院要带的东西有些多,并且容蝶的那把伞用了很久,已经有些破了。
到了医院,从熟悉的护士姐那里得知隔壁病床的关爷爷被转去了肿瘤医院,是连夜去的。
容蝶站在门口,闻讯还驻足不动了好一会儿,心里默默替老爷子祈祷,希望他一切顺利。
接着她进屋放下包打算去交钱,可没想到世事难料,就在交钱的当口居然有两个人找了过来,两个身带着.□□.气质的家伙张口就是:“你妈前阵子借网贷博,这是欠条。”
瞬间这五万块就成了填窟窿眼的流水,没了。
甚至没有半点供她迂回的缓冲点,临头一棒,敲得容蝶眼冒金星,阵阵发慌——她从来没想过她妈能堕落到这种境地。
“你欠了人这么多钱,为什么不说?”容蝶质问她妈。
王女士也急了,失口咆哮:“我赌的都是小局,小局!一局就50! 你少忽悠我!我就输了1000块!你个不孝子!”
容蝶傻在哪儿了,后知后觉可笑。
王女士虽说没有再碰烟酒,可她居然在手机上赌博,一输就是精光光。
利滚利的话,别说五万,五十万都不够还。
“去警局吧,我帮你报警。”容蝶冷静下来了,对她妈说。
警局——她不要!绝对不要!王女士就差疯了跪着求她了。
“容容啊,妈妈不要——”
“容容啊,你帮帮妈妈,你帮妈妈还!”
又来了,又是这副无赖寻死觅活的模样。
容蝶走投无路,大脑空白,想去求隔壁的关爷爷,可是关爷爷已经被转去肿瘤医院做手术了,那里空空荡荡。
事已至此,她已经麻木了,甚至不想和她妈再吵什么。退学吧,她这样想,反正这学已经废了。
退学申请书就压在她寝室的枕头下边,应该马上就能出现在导员办公室桌上,她不是机器,人心是肉做的。
轰隆隆,雷雨将至。
晴天的话此刻应验,逃不掉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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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雨倾盆,顷刻间城市乌淹淹一片。
待大雨短暂的止歇,容蝶身无分文地从医院里出来,孤零零走在医院附近的一条漆黑小路上,周围的民宅都黑漆漆的,只有路灯光在亮。
地面全是积水,气温骤降,湿气弥漫盘亘,这是死棋的前兆。
无路可走,一动就死。
容蝶想蹲在路边冷静一会儿。
这时有车行驶而来。
眼熟的车牌。
偏偏又是如此狼狈的时机,被他撞见。
是天意吗?容蝶不禁想。
于树梢垂挂的雨滴滴落和雪白骤亮的车灯之间,她抬起苍白的眉眼。
“又见面了,容小姐。”
“怎么没精打采的,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司怀衍隔着车窗,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沉动听,甚至因为此刻被雨水浸泡而显得更加富有磁性。
难处吗。
她笑了,宛若在黑夜里绽放的白色桔梗花,风雨中已经飘摇零落:“司先生不会懂的。”她说。
这种白忙活的滋味,望不到尽头的无底洞,他这样身居高位的天之骄子又怎么会懂得她的难处。
可现在明明是最佳治疗的时间,她规划得好好的,手术费也凑齐了,就差推进去手术了。可现在呢?一切都变成泡沫了,如果再不手术,就来不及了——她妈已经来不及了。
我可以问他借点吗。
容蝶甚至这样想。
可是凭什么呢,她又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