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这个心愿时至今日都是没能实现的,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跟着母亲在破旧又昏暗的插间车库里度过的。一直熬到高中毕业, 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A大, 直到现在。和相京圈内的顶级大佬产生纠葛, 20岁这年, 她爬上了司怀衍的床——
还真是极其跌宕起伏的人生,丰富又多彩, 容蝶站在门外, 思绪联翩浮荡。
九岁那年是分界线, 父亲的遭遇将她的人生分割成纯白与灰暗。
咚咚咚,耳旁传来红木门被敲响的声音。
“家主, 容小姐来了。”
刚才伺候她起居的女管家以标准的站姿站在原地叩门提醒, 同样也点醒了陷入神游的容蝶。
容蝶视线捕捉到此刻坐在书桌后的司怀衍, 应该是睡了很安稳的一觉, 抱着心爱的姑娘入睡, 他今天看起来格外的冶容焕发。
是很寻常的居家白衬衣, 穿在他身上却透着禁欲般的蛊惑之意, 最上方的纽扣没扣, 锁骨凹深得能养鱼, 头发乌黑柔顺。
仿佛中世纪古堡中才会有的铁格子窗, 两根苍青色的藤蔓攀爬在边缘,露出两缕嫩嫩的小叶, 柔柔的浅色阳光从外面洒落进来,落在他的眼角眉梢,根根都写满温柔的色泽。
他就坐在桌案前,姿态雍容又闲适,见容蝶来了,眼波里满是深邃的柔情。可以说不论人前人后都毫不掩饰对她的宠爱。
这也是容蝶弄不明白的一点,仿佛他们之间已经相识了很久很久,情深至此才会有的执念。可他们明明才认识不到月余,不是吗?一见钟情这样的字眼真的会有如此巨大的魔力吗?不得而知。
容蝶每次见到司怀衍都会有一种初次交手的错觉,会不自觉的紧张,不为别的就为他的身份。
视线对上后,是她率先移开,有点儿被抓包的小仓促。紧接着容蝶转身对女管事道谢,完事还浅浅地躬了躬身。
女管事回了她一个更深更标准的鞠躬,“容小姐请。”接着就关上门离开了。
又剩下她和他两个人,独处。
容蝶将身体转回去。
书房很大,色调偏暗,纯黑色的书桌看起来古朴又闷沉,好在四只脚上刻有鎏金色的玫瑰浮雕,中和了点儿窒息的压抑感。超现实的黑科技曲面灯呈现U字形状,有两个便于攀爬上高处书架取书的黑色木梯,一左一右静置。
皮椅同样是暗沉沉的亮黑色,银白色的小型地球仪静静地摆在桌角落,甚至还有一枚拧好的魔方散落一隅。
“怎么了?”见她主动来找自己,司怀衍有些没有意料到,现在才十点,她没必要起这么早。虽如此但他脸上明显有愉悦的颜色。
容蝶循声看向男人,嘴巴微张,没有吭声,还在内心组织言语。
接着她一点点向他那边靠近。
司怀衍的手边是一支通身亮黑、盖帽边缘泛金色的钢笔,鼻尖的墨水没有干,应该是不久前还在签写合同之类的东西,旁边的矮几上放有下了一半的象棋盘。
纯黑色的书桌上摆着圆月亮形状的精美的流沙装置,精细的流沙在其中一点点流逝,和时间同频。
动态和静态的超完美融合。
容蝶一直都知道男人的品味不俗,了解得越深才发现他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卓绝。
一个人的本性可以通过他日常的用度体现,而他无疑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不论哪方面都风度翩翩,尔雅俊美。
容蝶心跳得愈发砰砰,而司怀衍则是一路注视着容蝶走来的全过程,少女姣好的面容,完美比例的身段,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连空气都仿佛被净化了一遍,显得格外舒心。
她很漂亮,同时也很聪颖,二者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且丝毫不冲突。
是上帝精工细作的独一无二的珍品。
二人对彼此的评价都极高。
容蝶在经过棋盘的时候,不由得端详了片刻,身为象棋爱好者的本能,“红先黑后”是象棋的法则,可是瞧着这一盘,红棋子明显就要落败。
她忽然想起来不久之前听北茜说起过,面前的男人是有名的棋手,世界榜上有名,能和这样的人对弈,成为对手,甚至还从他手中赢得一棋半子,该说不说三生有幸。
见她一动不动盯着棋盘,司怀衍笑着问:“来一局?”
容蝶听闻一惊,赶忙站好摇头并且说明来由。
“不了不了,司先生,我一会儿要去做家教,做完要去便利店,便利店已经翻新好了,嗯然后就打算回学校。”
容蝶一股脑儿说完,书房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心跳声清晰可闻。
坐在书桌对岸的司怀衍半晌没搭腔,片刻后他起身,缓缓走到容蝶眼前。
他身上的味道很香,香气并不浓烈,不同于初见时幽幽的冷淡惊艳,类似于旷野里一阵风动后携带起温暖沉静的木质香,也更加充满温柔的安全感。
“以后,可以不用这样辛苦。”他没有明确同意容蝶的恳求亦或是拒绝,而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眼底有心疼和不忍的颜色。
说罢,他想伸出手触碰容蝶的头发,可是眼前的姑娘却再度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不,我要做的。”说完她又紧紧巴巴地跟了句,“还有就是我欠你的,我会慢慢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