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只有夏初云和徐长野,冰箱有阿姨提前做好码的整整齐齐的菜, 足够他们两个吃到元宵。
元宵节那天, 镇上组织了闹元宵的活动,特地请了皮影子戏的班子, 家家户户一起在礼堂吃团圆饭, 晚上放烟花闹元宵, 好不热闹。
皮影子戏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 随着时间推移, 这些年会这门手艺的越来越少,都是些老人了,格外珍贵。
吃了饭, 镇长组织在礼堂搭台,夏初云和镇上几个同伴们围着后台转悠, 看着师傅们拎着皮箱打开, 里面放着放着一套套薄如纸片的皮影人。
都是些没见过的新奇玩意, 夏初云这边看看那边摸摸, 上手小心的不得了,生怕那些纸片稍微用力点就摸坏了。
一个老师傅看夏初云满脸好奇四处张望,笑着朝她招手让人过来。
“小姑娘,对皮影戏感兴趣呀?”
夏初云点头,“嗯嗯,我只在电视上看过,现实里这是头一回呢。”
老师傅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一丝辛酸和落寞,“小姑娘你运气好,还能见这一回,多少人这辈子怕都是见不到了,以后只能在电视上看到。”
夏初云不理解,老师傅不再多说,从旁边的木箱里拿出一个皮影人,剪裁精细,表情生动,套在身后的操纵杆在老师傅手里十分灵巧。
不多时,白布上一个活灵活现的人就出现了,前走后退翻跟头,瞧着很简单。
看夏初云跃跃欲试的样子,老师傅把操纵杆一转,“要试试吗?”
夏初云受宠若惊,“我吗?”说罢,连连摆手,“我不行,弄坏了怎么办。”
“试试而已,哪这么容易坏。”
师傅把操作杆放在夏初云手里,手把手教她如果操控人物行动,不甚熟练的杆子在夏初云手里打架,像刚用筷子学夹菜的娃娃。
在白布上闹腾了一会,夏初云把皮影还给师傅,脸上笑的满足,“叔叔,谢谢你,晚上我一定会来看的。”
老师傅把皮影收好,笑着应声。
天色一黑,夏初云急匆匆拉着徐长野去礼堂占位置,生怕晚了点前排位置就被人占了。
“零食,水杯,小板凳都带了,晚上冷应该带个热水袋,忘了。”
路上夏初云念念叨叨小声嘀咕,瞥见旁边还带着一本书的徐长野,顿时翻白眼。
“咱们是去看皮影戏的,你能不能不要到哪都带着书啊,多扫兴。”
徐长野看她一眼,缓声道,“中场休息的时候看看。”
夏初云扭头,“随便你。”
最后那本书一直放在徐长野的腿上,即便是中场休息也没翻开过。
夏初云来得早,给自己小伙伴们占了一排位置,视野最好的让她和徐长野坐了,在台后调试的老师傅一眼就看到端坐在台下的小姑娘,穿着毛茸茸的衣服,玉雪可爱。
夏初云伸手朝老师傅摆摆手,笑呵呵的。
七点一到,影子戏开始,连带周围镇上的人听说都过来了,礼堂人满为患,好不热闹。
吹拉弹唱,锣鼓一响,师傅们提着皮影人来到幕布后面,一个个色彩斑斓,惟妙惟肖的人影出现在大家眼前。
“好。”
众人齐喝彩,顿时,礼堂的喧嚣声盖过天际。
幕后的表演精彩绝伦,你方唱罢我登场,皮影人在几个师傅手下犹如活人再现,夏初云体验过,知道操作起来多难,更加佩服这些老师傅了。
一晚上眼睛都不眨一下,聚精会神看着皮影戏,直到结束,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回家路上,光秃秃的田埂里早就摆好的一排烟花,散场后被点燃,夜空中升起灿烂炫目的烟火,夏初云抬头看,那些烟火似流星转瞬即逝,却在一瞬间照亮了他们回家的路。
“又过去一年了。”夏初云突然开口。
从把徐长野捡回来那天起,五年了,在小孩子的世界里时间流逝被拉的很长很慢,五年前的事好像已经过了很久,甚至有些已经忘记了。
家里的灯还亮着,八岁以前,夏初云的元宵都是和关岳两个人过的,后来多了一个徐长野,今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去年爸还说今年要给我包肉元宵吃呢,结果过了除夕人都没看到。”夏初云踢着路边的石头,抱怨道。
徐长野跟在一侧,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没有一丝云层遮挡,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刚才在礼堂还兴奋不已的女孩回来的路上忽然像泄了气的气球,萎靡不振,徐长野不太理解。
夏初云习惯了自说自话,而且徐长野是班上公认的大直男,一点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两人一起五年,夏初云也习惯了,悲伤春秋了一会又把自己安慰好了。
到家时,门口停着关岳的车,夏初云眼睛冒光,冲房里大喊一句爸,听见关岳的声音从房里传来。
夏初云像只小鸟,飞快往屋里跑进去,关岳刚好走出来,和女儿撞个正着。
“慢点,摔着了。”
“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夏初云眼睛亮亮的,喘着气。
“刚回来不久,知道你们去礼堂看皮影戏,就没去叫你们。”
说完,又从厨房端了一碗汤圆出来,“答应你的肉汤圆,爸,第一次做手生,好几个都露馅了。”
瓷碗里的肉汤圆个个有小孩拳头大,像小笼包似的漂在汤面上,露馅的汤圆让清汤变得浑浊,表面浮着一层油,看起来确实不怎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