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逸收着的一口气松下来，笑道：“那麻烦温小姐先去休息室等一等吧。我这边需要一些时间。”
很快便有工作人员领着温氧去休息室，又给她准备了一些小零食，“温小姐想喝什么？咖啡，茶，还是气泡水？”
“白水就好。”
不一会儿，纯净水送过来，伴着对方温婉的微笑，“那您在这里等一等，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
“谢谢。”温氧接过水，“请问何先生大概要咨询多久啊？”
“要一个半小时左右。”
温氧不放心，又追问：“何先生经常来吗？”
对方笑笑，“抱歉啊温小姐，这是患者的隐私，我们不方便说的。”
温氧了然，“谢谢你。”
*
此时咨询室里，何劲曦站在窗口向外看。
黑色轿车就停在楼下，他无声哂笑，何启光的监视从不迟到。
“别看了，早上就在那儿了。”蒋逸递给他一瓶水，又问，“那女孩是谁？”
何劲曦漫不经心地说：“奶奶找来的。”
蒋逸拉上窗帘，又看向他，“但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好奇地转过眼，像是想听蒋逸进一步的解释。
“你从不带人来我这的。”蒋逸顿了顿，“至少，你很信任她。”
“是吗？”
何劲曦好似并不认同她的话，在沙发上坐下，拧开瓶盖，喝下一口水。
这么多年，蒋逸了解他的脾性，嘴硬心软的家伙。
她笑笑，转而问：“你这抑郁症要装到什么时候？为了你，我每周都要浪费一个半小时。”
何劲曦：“少你钱了？”
“钱当然不少。但楼下那辆车，每周都停在那儿，雷打不动，怪烦人的。何启光还不相信你有抑郁症吗？这么多年，假的都成真的了。”
何劲曦简单地说：“不会太久了。”
确实不会太久了。
这些年他隐忍再隐忍，装抑郁症，装乖巧弟弟。戏演得多了，有时连自己都信以为真。午夜梦回的时候，会恍惚自己是谁。
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这一切都会结束。
见他眸色暗下来，蒋逸道：“你先休息，到点了我来叫你。”
*
温氧还在想何劲曦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在手机上查了好半天，说发病原因是成年后遭遇应激性的事件。
她想到何劲曦十七岁那年曾遭遇火灾，之后便得了抑郁症。所以，是因为那场火灾吗？
温氧想了半天想不明白，索性便将这件事放下，摸出手机，玩起了斗地主。
她的牌技并不高超，几乎把把都是输。因为不按常理出牌，还时常被人泼水或者扔西红柿。
温氧不服气，便也泼回去。轰轰烈烈地一局下来，最后还是输。
她玩得有些生气，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新一局打到关键时候，听到有人在身后指导她：“出三个J。”
温氧回头，见到何劲曦，莫名一喜，“您弄完了？”
何劲曦“嗯”一声，视线向下一顿，提示她：“该你了。”
温氧按照何劲曦的指示，出了三个J。
接下来，主动权一直在她这边。她犹豫的时候就向何劲曦求助。男人瞄一眼，爽利地给出回答：“出一张10。”
在何劲曦的帮助下，温氧如有神助。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一路畅通无阻，终于成为赢家。
“何先生您好厉害啊，没想到您这么会打牌。”
温氧兴奋地欢呼，想要站起来。谁知因为盘腿太久，腿有些麻，压根使不上力。
她尴尬地跌坐回沙发上，冲何劲曦尴尬地笑：“腿麻了……”
温氧揉着小腿，噘嘴皱眉。
何劲曦见她可爱的小表情，忍不住想逗逗她，于是一脸真诚地给出办法：“小时候我妈妈教过我一个方法，只要张开双臂不断摇晃，可以缓解腿麻。”
“真的吗？”温氧立刻照做，挥动着双臂摆出不同的动作，“这样吗？还是这样？”
小姑娘双臂像装了发动机似的，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挥舞，活像只挥动翅膀的小鸟。傻乎乎的，又透着几分可爱。
何劲曦轻轻笑了声。
温氧在这声笑里产生了疑虑，“您笑什么？”
何劲曦没搭话，笑意却更深了。
她一脸狐疑，睨过去，“您不会是骗我的吧？”
何劲曦偏过头来，微微扬起声调：“不信我？”
温氧迟疑着没立刻回答。
如果说不信，会不会刺激何劲曦，抑郁症会不会又发作？
“信，当然信。”
她思量许多，最后还是顺从地信了他的鬼话，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的病情。她一边说，一边更卖力地晃动手臂。
就算是骗她的又如何？只要何劲曦开心就足够了。
不知是这奇方真的起了作用，还是腿麻自然散去，几分钟后，温氧站起来，舒展全身的筋骨，“何先生，我好了。我们回家吧。”
两人走出商务楼时，却没见到高峻和车。
温氧想着或许高助有其他事情要忙，于是提议：“我来打车吧。”
她刚掏出手机，就听何劲曦说：“不回家。”
“嗯？”温氧茫然地抬头，“那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