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那人转过身来,温氧才看清是何劲曦。
她又惊又喜,追上去,“何先生,箱子很重的,你行吗?”
男人偏过头来,看她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像是在说:这点重量,你在小看我?
温氧不说话了,帮忙扶着箱子走到二楼。
何劲曦常年健身,搬这么个箱子确实没有太大难度。
但到底还是重的,等到箱子落地,何劲曦的手还是被箱子边缘勒出了红痕。
温氧有点心疼,赶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轻轻吹吹揉揉,“何先生,疼不疼?”
半晌没有人应。
她抬头,对上男人沉沉的视线,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许多不妥。
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担心他受累,更担心他受伤罢了。
温氧慌张地松开手,无辜装傻:“我就是看您的手都红了,担心您受伤了,到时候没人给我发工资。”
何劲曦勾唇,“你倒是理由充分。”顿了顿又严肃起来,“下次自己做不了的事情,记得开口寻求帮助,不要自己逞强。”
温氧:“我以为自己可以的。”
“不要你以为,要根据实际情况来。”
温氧小声地表达自己的难处:“我看大家都挺忙的,担心麻烦别人,所以才没有开口。”
“你要是因为搬重物受伤了,更麻烦。”
“……”
温氧在何劲曦的批评中低下头来,没吭声。
何劲曦继续说:“开口寻求帮助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更何况是这种小事。我相信正常人都不会拒绝你。”
何劲曦说完,便转身回了办公室。
温氧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将他的话消化。
虽然是批评的语气,但说的话却是实情。他像个年长的长辈,在教她一些处事原则。
这样的何劲曦,还挺帅的。
虽然受了批评,但不知为何,温氧心情却愉悦起来。
她拿上美工刀,拆开箱子。
温氧一一拆开包装纸,将花插在花瓶里,摆在每个人的桌子上。
她为每个人选了不同的花。脏脏是薰衣草,代表等待爱情;海哥是波斯菊,代表永远快乐……
大家看见花束的一瞬,都有些惊喜——
“温温,谢谢你,太好看了吧。”
“我好喜欢,谢谢温温。”
“这花好配我,我就是忠诚。”
……
最后一束花,是给何劲曦的。
温氧给他挑的是海芋,代表希望,希望他的愿望可以成真。
温氧本来想直接送进他的办公室,转念想到他可能正在忙,担心打扰他,便将花瓶直接放在了办公室门口的地上。
等温氧把全部花束打理好送给众人后,时间已经指向傍晚。
南夏的天说变就变,早上还日光炽盛,此时已经是乌云压顶。
不到六点,窗外的天几乎全黑了。
估计有场大雨要落下来。
温氧溜达几圈,将工作室上上下下所有窗户关好后,便有了些困意。
为了与困意作斗争,她搬了画架,坐在一旁画画。
很快,窗外的雨落了下来。如注的雨水落在玻璃上,描绘出雨夜的萧索。
等到这场雨过去,何劲曦终于在繁重的工作中,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他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了门口的花瓶。
花瓶里插着白色的海芋,让人一看就赏心悦目。
海芋代表希望,他明白温氧的心思。
这不仅仅是温氧的心思,也是他的心思。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何劲曦弯腰拿起花瓶,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走出办公室,环视寻找温氧的身影。
很意外,温氧竟然在安静地作画。
那拿着画笔认真描绘的模样,还挺像模像样。
何劲曦走过去一瞧,不由得皱眉。
这么久了,画技没长进不说,似乎还退步不少。眼前的画作说是乱七八糟也不为过。
偏偏作画的主人浑然不觉,甚至偏过头,一脸骄傲地向他炫耀:“何先生,我画得是不是挺好看的?”
何劲曦忍俊不禁,却没说话,好像是为了给她留点颜面。
偏偏女孩不领情,自信解释:“上次我画的是抽象派,这次是印象派。您一时可能看不懂。要仔细看,才能看出这其中的风骨。”
“画的什么?”他问。
“就是工作室啊。您看,这是脏脏,这是海哥,这是那堆模型……”
何劲曦顺着她的话再去看时,好像确实看出了一点门道。只不过人像猴子,桌子像树桩。
“只剩这里一点没画完……”温氧大言不惭地问,“要买我的画吗?给您打个折,只收五百。”
她默默地想,如果何劲曦还价,其实一百也是可以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何劲曦不仅没还价,甚至爽快应了声“好”。
温氧一愣,简直大喜过望。
这辈子没想到她还可以靠画画赚钱。何劲曦不愧是得过国际绘画大奖的人啊,就是有眼光。
“真的?”
何劲曦:“嗯。”
温氧激动道:“那您等等啊,还有一点点,很快就可以画完了。”
“不必了。”
“嗯?”
何劲曦将她手中的画笔抽走,放在一旁,这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出五百块,买你别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