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满意了吧?”
惠安帝冲着那宫女开口,眼睛尽是冷漠。
宫女抬头,清秀温婉正是徐内官。
如今只是万和宫,粗使打杂的末等宫女。
只是唤她徐内官顺口了,大家仍唤她徐内官。
徐内官神色哀怨,全然没有惧色,凄然笑道:“陛下为何放奴婢出冷宫,既放出来便该想到有这一日,淑妃要怪我,更要怪放我出冷宫的陛下。”
“你……”
惠安帝哑然失语,不想他的心思早被徐内官看穿不免有些不痛快。
徐内官眼角滑下泪珠,她吸了吸鼻头,声音哽咽冲惠安帝磕头拜了拜:“奴婢知道,陛下心中从来没有我,用奴婢这条命,帮陛下解决一个难题,也算值了。”
话说完,徐内官拔下头上的银簪毫无犹豫刺~入自己脖间自裁了。
她的身子慢慢瘫软倒地,身子抽搐口中吐出浓血。
血涌而出染红了霜色宫衣,顷刻间殷红淌了一地。
田公公冲了过来,于心不忍道:“陛下,怎会如此……”
惠安帝假装镇定,居高临下望着眼里仍有痴缠的可怜女子,内心竟有一丝难过不舍。
惠安帝不敢去碰徐内官,眼睁睁看着徐内官瞠目绝望含恨而终。
“将尸身扔到乱葬岗去。”
“是。”
田公公沉着应声,便着人将徐内官的尸身拖了出去。
又挥着拂尘命令宫人,将地面的血迹清理干净。
这时,吴贵妃得到消息匆匆赶来。
吴贵妃披头散发,匆忙间只更了衣便来了。
今日,惠安帝体恤淑妃有孕辛苦特意留宿万和宫。
吴贵妃听闻便早早睡下,不想竟闻此噩耗。
“陛下……”
吴贵妃梨花带雨施礼请安,惠安帝扶起吴贵妃唉声叹气道:“天不佑朕,为什么朕的皇子都保不住……”
惠安帝自然是做戏与吴贵妃看,这吴贵妃心疼惠安帝,转而收了眼泪安慰起惠安帝。
“陛下切莫伤心难过,龙体要紧,淑妃妹妹本就胎像不稳……”
这时,田公公过来故意禀报:“陛下,徐内官的尸身已命人送往乱葬岗去了。”
吴贵妃这才发现,不远处宫人在清理地面上的血迹。
吴贵妃花容失色惊恐万分问道:“陛下,这,究竟出了什么事?徐内官又是怎么回事?”
淑妃原是想羞辱徐内官,与惠安帝共用晚膳时故意命徐内官近身伺候。
徐内官打从冷宫出来一直沉默不语,任由万和宫的宫娥太监欺辱。
直到今日淑妃通传她近身伺候惠安帝用膳,她特意梳妆打扮一番换上干净的宫女装。
她总是想要在惠安帝面前,维护仅有的一点体面。
晚膳时,淑妃身边的贴身宫女盛了碗热羹汤。命她用手端着,觉得不烫可入口了再让淑妃食用。
汤碗滚烫,徐内官咬牙忍耐。
可片刻便受不住,冲上前将碗放到了桌上。
“大胆,竟敢冲撞淑妃娘娘。”
淑妃的贴身宫女,说着话上前拉扯徐内官抬手便是一耳光。
惠安帝闷哼一声似有不悦,淑妃连忙嘲讽劝道:“陛下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扫了兴致。”
淑妃将那碗羹汤端到惠安帝面前,刻意说道:“陛下尝尝这莲子羹,这可是臣妾,亲手炖了好几个时辰呢。”
惠安帝扫了一眼徐内官,拿起汤匙尝了一口夸道:“味道不错,淑妃有心了,你有孕在身,不必如此操劳。”
“还不出去,在这碍陛下与淑妃娘娘的眼。”
那贴身宫女训斥着,伸手去掐徐内官的胳臂。
哪知,徐内官径直冲向淑妃扑了过去,将坐着的淑妃推了出去。
淑妃重重跌落在地,本就胎像不稳哪里经得起任何颠簸。
淑妃瞬间便觉得腹痛难忍,捂着肚子哼哼唧唧起来。
一切虽然突然,惠安帝明明一早便反应过来。可他明显迟疑了一下,眼看着徐内官将淑妃扑倒在地。
接着淑妃被扶起,徐内官也被押解跪到了院中。
吴贵妃了解了大概经过,可徐内官已自裁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惠安帝命吴贵妃这些日子陪着淑妃,多加宽解让淑妃养好身子。
惠安帝本想陪着待淑妃醒转,可吴贵妃以产房污秽会折煞龙气,让惠安帝回太极殿歇息。
惠安帝本就有些愧疚,先是淑妃后是徐内官。身疲心累,同意了吴贵妃的说法回太极殿去了。
惠安帝坐在御撵上,似乎一夕之间衰老了许多。他两鬓的白发似乎又浓密了些,印堂的沟壑多了几条。
他虽是帝王,可他这一生有过的女人,却又都不是他的最爱。
年轻时与云香玲那段,也不过是年少轻狂。
待他大婚后,早将这段感情忘得一干ʟᴇxɪ二净。
后来选吴家姐妹为妃,除了这姐妹不属男女两派,更重要的是他看中二人温顺听话。
徐内官也是裴大国按照惠安帝的喜好,挑选出来的。
只是徐内官从一开始入宫,便是悲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