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命身强体健的太监进来,将老嬷嬷抬了出去。
姚皇后看着老嬷嬷被抬出去,神情憔悴被宫女扶着回寝殿了。
烈日炎炎,老嬷嬷那双老眼许久未见太阳更是睁不开眼。
努力眨眼却迎风流泪,恍恍惚惚更是看不清楚她呆了大半辈子的皇宫。
身子觉得越发沉重,又被抬木板的太监颠得上下起伏一阵眩晕。
蓦然间,似乎瞧见姚皇后刚出生的时候。
转瞬及笄而后出嫁,再然后是诞下公主殿下。
她这一生都围着姚皇后,甚至连亲身儿子都不曾亲近。
如今到了,最牵挂的姚皇后碍于宫规也不能为她送终。
隐隐约约闻见,太监溜须拍马,态度和善说了句:“嬷嬷,到宫门口了,您老的儿子在宫门外等着您呢!”
巍峨的宫门轰然开启,一道白光刺目而来。
老嬷嬷却忽然瞪大了双眼,扯着嗓子精气十足唤了一句:“家主,老奴来了……”
抬行的太监闻见声音,心知肚明定是回光返照。加快脚步,几步跨出了宫门。
再回首只见老嬷嬷瞠目垂手,登时断了最后一口气息。
那老嬷嬷的儿子倒是有先见之明,竟驾着牛车驮着一口黑漆棺木而来。
那儿子一副庄户人家的打扮,五十多岁看上去十分苍老。
这老嬷嬷从前不少贴己儿子,可这儿子是个好吃懒做之人。
年轻时仗着老嬷嬷这层关系,吃喝嫖赌眼瞅着人废了。
老嬷嬷痛下狠心不再接济儿子,更在京城放出狠话不准任何人帮衬其子。
其子欠下的赌债只能变卖宅院,最后只剩几亩薄田为生。
那几名太监帮着将人放入了棺椁,便回宫复命去了。
老嬷嬷的儿子赶着牛车慢慢驶离宫门口,仿若身后的琉璃金瓦只是一世梦魇。
中宫殿,姚皇后双目通红却隐忍不哭。
方才太监回宫,便赶着将老嬷嬷离世的消息禀报。
姚皇后闷在房中默默垂泪,这辈子最疼她的人不在了。
姚皇后从书架上一个匣子里翻出一沓书信,这是裴大国与老嬷嬷往来的所有书信。
姚皇后来到供案前点燃蜡烛准备焚烧,这信能证明老嬷嬷与裴大国密谋害玉晏天。
信若留着来日或可当做裴大国的罪证,可同时又将她牵扯其中。
谁都知晓老嬷嬷代表着她的意思,莫说人死了即便没死她也解释不清。
可裴大国又是惠安帝的心头之患,姚皇后犹豫不决慢悠悠点燃了一封信。
“娘娘,公主殿下来了。”
一声通禀惊得姚皇后,险些打翻了烛台。
仓皇收拾中不小心被烛台烫到了食指,顷刻间红肿一片。
顾不得疼痛,她将信件慌张藏到蒲团下。
自己则跪到蒲团上,假装诵经拜佛。
“母后,儿臣给您请安了。”
姚皇后听出公主的声音,有几分小心翼翼。
想必老嬷嬷事,公主听说了便赶来宽慰。
姚皇后在蒲团上淡定拜了拜起身,这才瞥见公主已上前相扶。
姚皇后急忙拽着公主离开蒲团前,随口扯道:“婚服可试穿过了?”
“试过了。”
南宫盛蓉如实回答,可有些错愕母后为何看不出伤心。
姚皇后挤出眼泪,掏出手帕有些惺惺作态哭腔道:“可怜奶娘,只差几日没瞧见公主大婚。”
“母后,反正玉晏天嬷嬷也算从小看着长大,也不算遗憾。”
南宫盛蓉深知母后与老嬷嬷情同母女,只能尽力宽解一下。
姚皇后就坡下驴,颔首叹道:“是啊,幸好是玉侯爷那孩子。”
说着指着书架上的一个卷轴,夸道:“你看,母后千秋节,玉侯爷亲手抄录的经文,母后可当个宝贝留着呢!”
南宫盛蓉不禁疑惑,母后从前提起玉晏天从未有过好脸色。
如今玉晏天封了驸马,母后这转变属实有些大。
姚皇后却若无其事取下卷轴,展开卷轴一个劲的夸玉晏天字写得如何好。
“你看这字迹,行云流水笔锋有力,从前总听说庄太傅时常夸赞玉侯爷,若母后早些见到玉侯爷的字迹,也不至于对他抱有成见。”
姚皇后说得兴致勃勃,语气里都是欣喜与赏识。
南宫盛蓉忍不住嘟囔道:“不是嫌弃,他是个病秧子吗?”
姚皇后明明听见却假装听不见,自顾自笑道:“前日贵妃来,说是要替玉侯爷的弟弟求一门婚事。”
南宫盛蓉眼色一沉,这贵妃先是求她竟也来求了母后。
第136章
烫伤的痛楚袭来, 姚皇后隐忍着面色有些不痛快。
她将受伤的一只手背在身后,生怕公主发现解释不清。
而南宫盛蓉只当母后对于吴贵妃的请求不悦,若有所思问道:“母后觉得这门亲事, 可行吗?”
姚皇后忍着痛, 有些严肃道:“且不说肖家的女儿比那个国公庶子大上三岁, 单单说家世,肖家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人家一个嫡女,更何况还有功名在身,怎么瞧都是玉家的庶子高攀了,贵妃既来求了,想必是上门提亲吃了肖家的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