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杰一听急了,忙谏言:“大人,那些灾民如今都不要命了,怕是不好对付……”
“安大人不必担忧,只需让手下做好准备便可。”
安仁杰不好再说什么,反正如今他只是个听令行事的主。
肖柏州对张了旺说道:“张大人,下官将这些吃食分些与兄弟们。”
肖柏州刻意咬中兄弟们三字,张了旺立刻会意。连他们都只能吃这些,想必下面的人更没的什么好东西吃。
太女殿下扮成官兵只怕吃糠咽菜了,让肖柏州将这些吃食送去些正好。
“好,肖大人快去吧。”
得到准许,肖柏州各端走一盘鸡蛋与烙饼去往太女房内。
张了旺则与安仁杰继续叙话,多了解一些灾民的事情。
第163章
炊烟袅袅, 地火旺盛。
上面架着的一口大铁锅,熬煮着白粥。
虽说是白粥也不算浓稠,毕竟人多粮少。
有人饿急了, 甚至等不及白粥翻腾煮熟, 便催促嚷嚷:“快给我一碗……”
一手伸着破口的粗瓷碗, 一手捂住肚腹更觉得饥饿无比。
煮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名郑公子。
只因之前妇人煮粥时,难免有些人迫不及待。多人争抢食物,大打出手甚至被打得半死。
这郑公子会功夫,一般人打不过其,更何况其为头目。由他亲自煮粥,旁人也不敢轻易造次。
那人催促了几次, 却也不敢动手抢。
这饿急之人什么事做不出, 食人也不是没有过。
那郑公子瞪了一眼那人,训斥道:“说了多少次了,让妇孺先吃,你退后去。”
那人蓬头垢面, 尖嘴猴腮。咂嘴不甘,心里虽有嘀咕,仍旧听令退后。
很快, 一众人井然有序都得了一碗白稀粥。
一位古稀的长者,白发苍苍勾着背拄着手杖过来。
老者一身墨色襕衫,这一群人中也便数他与郑公子干净体面。
那老者走近郑公子身旁,唤道:“少主, 您吃了吗?”
郑公子蹙眉, 有些不悦道:“郑爷爷说了多少遍了,郑家早散了, 唤我南归。”
那老者急忙赔笑,改口:“是是,南归啊,你吃了吗?”
郑南归摇摇头,望着一干二净的铁锅,忧愁道:“这一车粮,也不知能撑几日,抢粮这终究不是办法,朝廷迟早会派人来镇压灾民的。”
郑爷爷一闻,忙劝道:“不如,离开此地……”
“我决计,不会离开。”
郑南归不知为何,猛然盛怒打断,斥责道:“您老难道忘记,曾许诺过什么。”
郑爷爷这古稀之人被一顿训斥,并未有怒色,反倒愧疚道:“是老朽糊涂了,南归,你也多少吃着,不然身子吃不消的。”
郑南归嗯了一声,扫了一眼一众灾民,眼色一沉,心中嘀咕道:“京城终于有人来了。”
夜幕降临,远洲县衙。
南宫盛蓉领着周小婉,从外面回了衙门。二人穿了粗布麻衣,作普通百姓的打扮。
原来白日,南宫盛蓉去远洲街上,想要了解一下当地真实的民情。
这远洲街上,了无人迹,各家住户都是大门紧闭。
贫民百姓家,听二人是外地口音。只当是混入城内的难民,哪里会理会开门。
更别说那些高门大户,连个应声的都没有。
无功而返,多少有些沮丧。南宫盛蓉入了房,含怒饮了一杯白水。
隐瞒身份,住的自然是寻常下人房,房间不到三丈长。
只有一床通铺,一张破旧的方木桌子。
两个磨损失色的长凳,以及桌上的粗瓷水壶一套。
周小婉不敢多嘴,肚皮却不争气闹腾起来。
她那肚子一叫,勾得南宫盛蓉的腹间,也闹腾起来。
“那个,殿下,小婉去找些吃得来。”
南宫盛蓉随意嗯了一声,周小婉方才走到门口,便有人叩门。
“肖柏州,特来送些吃食。”
肖柏州端着之前的事物,为保守身份不敢唤殿下。其实白日他端着食物来过,只是扑了个空。
此地粮食匮乏,生怕这些吃食被人偷吃了去。
特意将食物带回房内,见太女房内灯亮便前来送食。
周小婉回头瞅了一眼太女殿下,见其示意。这才开了门,顺势接过食物托盘。
早已冷掉的煎鸡蛋,散发出腥味。周小婉抿着嘴,有些担心这些吃食如何让太女入口。
莫说鸡蛋冷掉,那油饼亦是有些发硬。
南宫盛蓉掐了一些油饼尝了一口,只觉得咸膩不好嚼。
“不必担心,我吃得惯。”
南宫盛蓉非常洒脱,撕扯下一大块,痛快咀嚼起来。
并将剩余部分塞到周小婉手里,示意她一起同食。
肖柏州恭恭敬敬候在一旁,压低声音禀报道:“灾民落脚在城外几里的城隍庙,大约有一两千人。”
南宫盛蓉就着水,咽下一口油饼。拧了一下娥眉,有些食不下咽,懒懒回道:“人不少啊,明日到城中寻个地方,看何处能容得下这么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