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且不说姜宥,那魏子越已经在边疆十载了,再让三女婿去,魏英南绝不会轻易答应。”
惠安帝说完,越发觉得心烦气躁。
索性去向短榻,准备闭目养神。
田公公这时突然道:“永城王这次去了边疆,相信能为陛下,挑出合适的人选。”
惠安帝这才神色稍缓,叹道:“当初便是看裴啸凌对他母亲一片痴情,朕才会一早打算栽培他。”
“陛下,深谋远虑,若非是永城王,旁人只怕,早死在裴啸凌手下了。”
田公公察觉惠安帝似乎又是一阵烦躁,一时不明白,莫非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田公公踌躇再三,不敢轻易言语。
却听惠安帝,十分严肃道:“你觉得永城王,会像郑宏业那般,有不臣之心,自己想做皇帝吗?”
惠安帝这话,令田公公心惊肉跳,膝盖一软跪地,忐忑道:“老奴不知,陛下为何突然会如此想?”
惠安帝半靠在短榻上,田公公拘在一旁,仍是胆颤心惊。
惠安帝铁面秋霜,又正颜厉色压根不像随口问问。
田公公彼时,只觉后背僵硬发酸,硬着头皮,慎之又慎道:“永城王也是老奴,自幼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打小心思深沉,一般人很难揣摩猜透他的心思,从前只当他一心为母报仇,心思不在宫里。如今与太女成了婚,也就一日便夫妻分离,以后如何,尚未可知,老奴……”
田公公瞄见惠安帝挑眉眼厉,如履薄冰磕磕巴巴道:“老,老奴,觉得陛下若有怀疑,不,不如,待永城王回来,试探一下便知。”
惠安帝终于松了眉,愀然不乐道:“你说的,朕都有想过,只是试探又有何用?即便他此时不会,谁又能保他一世不会。”
“陛下这话,切莫在太女面前再提起,若让她夫妻二人起了隔阂,岂非弄巧成拙。”
田公公这话,惠安帝总算听进去几分。
惠安帝挪了挪身子,突然想到什么,遂问道:“听说,那个玉晏城,回来有几日了,人,眼下可安分?”
田公公暗自松了口气,终于岔开那个话题了。
他语调轻快,回道:“那小子跑不出府了,老奴命人,好生看管着了。”
“林家那个庶女呢?还在姜府?”
惠安帝有些乏了,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询问。
田公公眼疾手快,拿来软枕放置惠安帝腰后,好让惠安帝靠着舒服些。
做完这些,田公公才回道:“林女郎还在姜府,继续监视宇文沐颜的一举一动。”
提起宇文沐颜,惠安帝自然想起宇文轩宁,又道:“宇文轩宁,最近如何?”
“寻死过几次,近来倒是安分了。”
惠安帝原本微眯的眼眸,猛然炯亮甚至有些心急道:“你快去,盘问一下宇文轩宁,他在位时,可曾见过那个郑千归。”
田公公应声,一刻不敢耽搁去见宇文轩宁。
白云环山,天青日朗。
惠州耕地上,田间随处可见浇水的百姓。
播种五六日,麦芽已微微冒头新绿。
南宫盛蓉协同张了望与肖柏州二人,来到郊外田间视察。
郑南归一身黛色布衣,与百姓一起在田间劳作。
按照他与南宫盛蓉的约定,他说服了灾民回乡耕种。
南宫盛蓉将全部人从远洲释放,朝廷赈灾之粮陆续到达远洲。
由官府的人出面,每日在惠州城施粥,确保灾民不被饿死。
既然惠州无瘟疫再起,百姓又回归故里。
她打算不日带郑南归,回京面圣。
至于张了望与肖柏州暂时留在惠州,直至明年麦秋时节。
张了望自然没有怨言,倒是肖柏州满心不乐意。
原想只是待上个一两月,未曾想要半年之久。
更可怕的是,他那个未来岳丈竟然向太女提议,调任他做惠州知县。
好在太女并未答应,让他稍稍安心了点。
三日后,南宫盛蓉启程回京ʟᴇxɪ。
郑南归与他的老仆一辆马车,南宫盛蓉仍和周小婉同乘马车。
周小婉归心似箭,自是满脸期待与欢喜。
可她瞧着太女殿下,似乎没有半分欢愉。
南宫盛蓉着了一件绯色劲服,仍是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只是她既有远忧又有近虑,心中百石重自然不松快。
周小婉怯生生问道:“殿下可是思念,王爷了?”
念起玉晏天,南宫盛蓉神色一泄,温软惆怅道:“怎会不想,我二人成婚一日,便夫妻分离了……”
南宫盛蓉方软和的眼神,又暗淡下来。重重叹口气,疏解心中不快。
周小婉赔笑哄道:“王爷定然也是,十分想念殿下的。”
南宫盛蓉无精打采嗯了一声,眼瞧着杏目湿润。
这可吓到了周小婉,自打她伺候太女起,可没见过太女哭过。
“殿下,您,您这是怎么了?”
南宫盛蓉一憋嘴,小声哽咽埋怨道:“死丫头,都怪你,好端端提玉晏天作何,明知道本太女有多想他。”
“殿下,小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