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都这么认可她... ...
宋鱼心里忽然充满了底气。
一块石一块砖地积累了这么多年,每一块石和砖都不曾辜负她。
而最幸运的是,她从未、从未放弃。
... ...
野火的扩散发出,哪怕已是半夜,也一石激起千层浪,讨论她和姜延周的热度,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
宋鱼缓缓松出了一口气。
舆论的发酵还需要时间,等到明天白天就可以完全看到分晓了。
到时候,没有人能再往姜延周身上泼污水。
没有人。
黑夜令时间过得缓慢,睡梦是最好的度过黑夜的方式,可惜宋鱼毫无睡意。
她拿着《轮椅日记》,在这个两室一厅的属于他们两人的房子里走。
从她的房间走到客厅,走去卫生间、门边、餐桌旁,又走到厨房里,厨房里隐隐还有他炖煮过最入味最软烂的土豆牛肉的香气,宋鱼站了好久,又转到了阳台上,阳台上有花架有藤椅,夜风窜上十六层的高度,丝丝滑滑地抚在人脸庞,仿佛还是那天夜晚,她突然大胆地亲了他一下的情形... ...
宋鱼最后又从阳台走到了沙发前,脱掉鞋子,坐在了他买的软软绒绒的黄地毯上。
当年他没能想他说得那样,在一周之内回来,应该是出了些难以掌控的意外状况吧,如果当时她妈没有把她叫回家,没有发现她和Jason联系用的交友软件,没有震怒地将她的账号注销,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惜时光不会回头。
宋鱼倚着沙发,抱膝坐在地毯上,眼前的投影墙上什么都没有,她却好像看到了好多年前。
那时候,她已经和邵宁远在一起了,邵宁远误打误撞见到了她的朋友之后,也带着她去见了他的室友们。
校园外的烧烤摊前,烟火味道和夜风掺杂起来。
那天她第一次见到了姜延周。
他穿了黑色连帽衫,高挺的鼻梁在昏黄路灯下拉出大片阴影。
她被邵宁远推着上了前,他在看到她的时候,顿住了。
彼时路灯闪烁,昏黄与暗黑交叠的瞬间,宋鱼好似看到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诧,而后变为晦暗。
他眼瞳幽深一片。
那时候的他应该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冒着风险去国外做了手术,急等着回来要见的人,已经成了别人的女朋友,站在别人的身边,陌生又害怕地看着他。
宋鱼确实从那之后,就一直对他怕怕的,所以才会有在小广场突然遇见他的时候,怕他看到自己,慌慌张张地跑进康复中心的楼里来躲避,却一转头跟他遇了个正着。
她那会真的担心,担心他把自己画画的事情告诉邵宁远,而邵宁远又会转头告诉她妈。
她只能战战兢兢地,去恳请姜延周不要讲出去。
可是姜延周,怎么可能会讲出去?
那天他只是看着她,嗓音发哑地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自己的男朋友,你不相信吗?既然不相信,又为什么... ...”
但他没再说下去了。
木已成舟,他只是默默转身,用他还没完全恢复的腿,一步一步,独自走向了长长的走廊深处。
... ...
那年秋冬的人很少,宋鱼想来画画,到了晚上却又害怕自己回家。
邵宁远虽然是她男朋友,但她对他的信任度实在不太高,也没有想过请他晚上来接夜路上的自己。
又或者,她从心里就认为,没有什么人,哪怕是男友,也做不到在那么冷的夜里,陪她走这段无人的夜路。
但是她不想放弃在小广场上画画,当她偶然发现姜延周恰好会在她要回宿舍的路上出现的时候,她一下就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偷偷跟在姜延周的后面。
好歹也算个熟人,万一有什么状况,他多少也会帮她一下吧?
当时邵宁远说过,姜延周好像要从这个宿舍搬走了,她想等他搬走了,不从这条路上走了,她要怎么办呢?
还有谁能陪她走这么长的一段冬天里的夜路?
可是姜延周没搬走。
他总会在她要离开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让她这个胆小鱼能偷偷跟在他身后,走完一整条长长的路。
十六楼,坐在沙发前的宋鱼,忽然好像使劲打自己一下。
她怎么那么笨呀?
姜延周从来都不是恰好出现,他根本就是知道她害怕,每晚都在那等她!
而市区的街道上突然出现踩踏的那次,如果当时没有拥挤踩踏发生,她悄悄躲开他的目光,他就算看见了她,也只会当做没看见,默然离开。
但那天太危险了,他不可能放任她被人群挤在里面。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往外去,他却逆着人潮向她涌了过来。
然后用力将她拉起,拉到了花坛上,又在身后的门稍有缝隙出现的时候,一时间顾不上许多,将她一把抱了下来,抱着她闯进了尚能站立的店铺里。
那晚店里的人也多极了,宋鱼被迫站在小角落里,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害怕有更多的人挤进来,将她死死卡在那个角落里,再无法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