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画好了手里这副冬景，拿到客厅的挂画下面比量了一下，自觉甚是满意，踩在沙发上，将之前的那副深秋都市图取了下来，换上了这副都市雪景图。
她想以某人奇怪的审美，应该能接受她的新画。
宋鱼抿嘴微翘，拍了客厅刚布置好的模样，给他发了过去。
姜医生显然还在忙，还是没有回复。
宋鱼看了看自己拍的照片，明明是眼前的实景，但却莫名地，像看到了分享生活美照的博主们的照片。他们画一样的生活，曾是宋鱼只敢看却不敢想的存在，但她今天看到手中的照片，竟觉得好像和博主们的照片，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
初雪在十六楼的视野中洒满了鹅毛，干净清爽的阳台，有柔软的淡黄色绒毛地毯从客厅一直铺过去，直延续到宋鱼的画板前。
宋鱼的新生活不知何时悄悄变了，就像是用画笔调和了柔和白亮的暖色，一笔一笔地画在原来的深暗色调上，每一笔，都令整幅画越加和暖而宜人。
目光从地毯到画板，落在了她刚换上的墙上新画上，最后落在姜延周的房门前。
宋鱼眼睛微眨，想起了一件被雪埋在记忆深处的往事。
... ...
她刚和邵宁远在一起的那一年，经常约会的地点是学校附近的夜市街。
夜市街大多都是卖美食的固定摊位，但也有些空闲的地方，会被市民们偶尔交易二手物品占用。
宋鱼很喜欢从繁杂凌乱的地摊里淘/宝，于是和邵宁远去往小吃街之前，都要经过那片空闲地淘点东西。
那天傍晚，天空阴阴的，层层叠叠的云压得很低，好像是要下雪了，不少小摊主见状要收拾离开，宋鱼去的有点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有个卖画的摊子，也开始收拾起来了。
摊主是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这是宋鱼第一次见到小姑娘在这里摆摊，卖的全是她自己画的画。
小姑娘的画很稚嫩，人物形态还有待进步，但是她的色调用的却不同寻常，宋鱼一眼就看中了其中一副风景画。
“多少钱呀？”她问。
小姑娘把这幅画和另外一幅都拿给了她，“就剩这两幅画了，我家离得很远，平时不太方便过来。姐姐如果要的话，买一赠一，三十块行吗？”
这个价格宋鱼是可以接受的，她点着头说好，但掏了下口袋，却发现自己既没带钱包，也没带手机。
她只好让小姑娘等她一分钟，去隔壁摊子上，找了正在古玩地摊上，听摊主吹牛的邵宁远。
她说自己忘了带钱了，问邵宁远，“你带钱了吧？能不能帮我垫付一下？”
她指了女孩的画摊，邵宁远转头看了一下，“你要买这两幅画吗？多少钱呀？”
宋鱼说三十，邵宁远倒不是没带钱，但瞧了一眼那两幅画，奇怪又好笑地看向宋鱼。
“我怎么觉得那两幅画不太好看呀？你看都被别人挑剩下了。你真要花钱买吗？”
他说，“我觉得最多十五吧？你要不要砍一下价？”
从三十到十五，拦腰砍价吗？
宋鱼看着小女孩乖巧地坐在那等着她，半截手套外面露着的手指通红，她默了一默，摇头跟邵宁远说算了。
“先不买了。”
邵宁远没什么意见，点头说好，听见古玩摊主的吹牛故事讲到了高潮，站在人群里，继续兴致勃勃地听起来。
宋鱼回到了小姑娘的画摊前。
她说抱歉，“不好意思，我今天没带钱。你的画还挺好看的，肯定能卖到很好的价格，希望你之后能遇上合适的买家。”
她的解释有点多余，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头，很有礼貌地跟宋鱼道谢。
“谢谢姐姐，我其实知道自己还有很多能进步的地方，但听见你夸奖，我很高兴。我只是想卖了画，买点颜料而已，我今天赚的也够了。”
她把画拿给宋鱼，“姐姐要是喜欢，直接拿走就行。”
宋鱼讶然，她确实喜欢其中蓝绿搭配奇特的风景画。
可越是这样，她也不能一分钱不花，直接拿走小姑娘的画。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邵宁远，决定再跟他借一次。
而古玩摊主这会牛皮吹完了，邵宁远听得心满意足，笑呵呵地蹲下身，在摊主吹牛的几件物品里，挑了一件买了下来。
宋鱼正要过去，恰有熟人叫了邵宁远一声，邵宁远付给摊主四十块钱，就拿着手里的物件，跟熟人打着招呼走了过去。
宋鱼只好也准备跟过去，可她刚起身，就见又有人走到了画摊前。
姜延周也跟小姑娘问了价。
小姑娘有点懵，似是都想好送给宋鱼了，又转头卖掉不太好，脸色有些窘迫的纠结。
宋鱼见状立刻说自己不要，“你正常卖掉好了。”
她说着，看了姜延周一眼，正思量同这位学长打个招呼，却见他好像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小姑娘当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给姜延周报了价。
“一幅画三十，但你可以三十块把两幅画都拿走。”
宋鱼和摊主小姑娘，都转头去看姜延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