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你也听说过沙门岛吧？这座岛与陆地隔绝，条件艰难，堪称人间炼狱，不论流放多少囚犯过去，每年清点人数，都不足二百。”
辛夷脸色一变，心脏顿时提到了喉咙口。
“难道说，这些囚犯都被打发到下海捞珊瑚去了？所以才会死这么多人？”
傅九衢：“不无可能。”
在他们身边，与沙门岛有关的人，只有一个。
难道是张巡回来了？
剧情最初的大男主人设在张巡身上肯定有光环存在，所以，哪怕他真的能在沙门岛那样的人间地狱求得生存，甚至意外得到赤色珊瑚，辛夷也不算意外……
但……
寂无、大相国寺、赤色珊瑚三者的联系在哪里？
辛夷轻轻哼一声，“没想到我们要捉的这只鳖，竟然会是他……”
有些不可思议，但辛夷不得不做好准备。
“这个人与别人多少有点不同。不行，我得去跟胡曼说一说，药坊里要加强守备……”
傅九衢也跟着起身。
“我马上派人去沙门岛。”
因为对那一串赤色菩提子有怀疑，傅九衢接着便要入宫，告诉赵祯防备。
辛夷看他急切，拦住他。
“不要打草惊蛇，马上就过年了，这个时候去说祥瑞是假的，只怕会触了官家的霉头……”
她停顿一下，道：“恰好我明日要去宫里给官家请平安脉，我是大夫，我来找个由头说服官家，又不惊动他人。”
傅九衢想了想：“也好。”
两个人分工合作，傅九衢叫来梁仪等人，再次加强了长公主府和辛夷药坊的守备，辛夷则是入宫去看赵祯。
赵祯这段时间被辛夷照料得很好，对她这块“金字招牌”很是信赖，导致他御前的一群医官只能退居二线，成为“打杂”的人。
辛夷生怕抢了人家的饭碗招来嫉恨，得了皇帝的赏赐，都说是大家的功劳，偷摸里给了这些医官不少好处……
如此，原本几个医官还有点怨气，也都烟消云散了，还常在辛夷入宫时，找他询问一些药理上的事情，相处算是融洽。
辛夷去福宁殿的时候，赵祯方才起身洗漱。
因着年节的关系，朝廷已经休沐了，不用上朝的皇帝就跟不上班的打工人一样，心情很好。近来皇帝身子无恙，人也精神多了，看到辛夷便问长公主府里过节的事情。
辛夷都笑盈盈地答了。
待为皇帝请完脉，她突然抬头。
“臣妇有一事想单独禀明官家，可否……请官家屏退左右？”
第684章 恕罪，耍赖
赵祯一怔。
这小娘子是他的外甥媳妇，虽说隔了辈，可他是皇帝，这里又是他的寝殿，若没有宫人在旁伺候，只怕会让人乱嚼舌根…
赵祯沉默一下，见辛夷点点头，这才摆摆手。
“你们都下去。”
几个内侍宫女头都没抬，应一声便规规矩矩地退了下去。
殿内没有外人，赵祯正待询问，不料，这小娘子突然扑通一声，就在他面前跪下了。
“臣妇恳请官家恕罪！”
在赵祯的印象里，这个外甥媳妇大抵是大宋朝最不怕他的人了，能不跪就不跪，说话时一个高兴就敢称“你”称“我”。
要是换了别的皇帝，单是这些不合礼数的举动，只怕就要挨板子了，但赵祯知道她来自民间，从不计较。
“你犯了何事？”
辛夷满脸严肃，“臣妇尚未犯事，但很快就要犯事了。要官家给了恩典，臣妇才敢开口。”
赵祯：……
上次这么跟他说话的人，还是上次的张小娘子。
他无奈地抬抬手，“你起来说话吧。”
辛夷：“官家不肯恕罪，臣妇不敢起来。”
赵祯：……
这不是表示他不同意，她就不说吗？可是她不说，又哪里来的罪？
分明就是耍赖啊！
赵祯嘴角微微一弯，让她逗笑了。
“好。无论你说了什么，朕都不治你的罪……”
辛夷松口气，好像生怕皇帝反悔似的，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双手一叉朝赵祯行礼。
“臣妇有珍宝要进献给官家。”
赵祯更是听不懂了。
进献珍宝会有什么罪？
他笑道：“你且拿来朕掌掌眼，要是滥竽充数，那少不得要挨罚。”
辛夷不吭声，默默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双手举过头顶，奉到赵祯面前。
“官家请看。”
赵祯狐疑地接过来，拉开绦绳一摸，一颗通体赤色的菩提子滚入掌心，竟是与那大相国寺进献的祥瑞一个颜色。
当了三十多年皇帝，赵祯看过各种各样的手段，不用多说，他就明白了辛夷想表达什么。
所谓祥瑞异物，那必是独一无二，难得一见的珍奇宝物。若是随处可得，哪里还是异物？又何来祥瑞一说？
想到他请群臣宴饮、观赏、作诗，那感觉就像有人在他的老脸抽了几个耳光似的。
偏偏，那小娘子好死不死地问：
“官家想在上面刻什么字？”
赵祯的脸当即拉了下来，将荷包一掷。
“张小娘子，你可知罪？”
“臣妇有罪，但官家方才已经宽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