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冷笑一声。
“她说不定,正盼着别人来笑话呢。”
“我,我怎么听不懂?”
“一点小伎俩,你们不必知道太多。”
郁家的案子由傅九衢亲自主理,大狱里更是派了自己的人把守,不让任何人靠近和打听,再加上这次去驼峰岭受训,要说葛庸不生出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眼下通判夫人的熟人想见一见狱中家人,都要求到郡王妃的头上,让外人听去,会同情哪一个?会说哪一个不对?
葛庸可是扬州府的佐贰官,知州的辅佐官员,他都插不上手,那这扬州府不就是傅九衢的一言堂,是他在只手遮天?
其实,陈氏这一招挺狠。
如果她再傻点,嗜财如命,给了郁湄进去的机会,他们一家子见面,说不得可以探听点什么。
即使她不同,也可以做出一副示弱的姿态,让傅九衢受人诟病。
所以,就算葛庸不是那些人的保护伞和同伙,也一定嗅到了什么,这才借机把自己从案件里摘清出来,免得惹火烧身……
辛夷想了片刻,吩咐道:“你们几个最近行事都仔细点,不该说的不说,不该打听的少打听,别让人钻了空子。”
三个丫头面面相觑。
“我们只是丫头而已……”
“那也是我贴身的丫头。”辛夷眼神一冷,“难保不会有人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来。”
“婢子明白了。郡王妃英明,我等谨遵郡王妃教诲!”
辛夷:……
她斜斜扫三人一眼。
“别贫嘴了!去看看,郡王回来没有?”
··
傅九衢没有回来,眼看黑夜愈来愈浓,辛夷心下忐忑更深。
桃玉将晚膳端到房里来,刚上桌,三小只又来请安,辛夷让奶娘将小宝抱过来,娘几个围在屋子里一面吃东西一边逗孩子。
小宝的变化很大,已不是出生时皱皱巴巴的样子。
三念直说弟弟长俊了,抱住他就爱不释手。
二念贪吃,陪着吃辛夷的月子餐,一念仍是老成的模样,一板一眼给辛夷汇报自己的课业。
辛夷的注意力被他们拉走,笑容可掬地陪她们说话,一直到就寝的时辰,这才催他们回去。
三念恋恋不舍地将小宝放在摇篮里。
二念偷偷去捏了一下小宝胖乎乎的脸。
而一念很是沉闷,走得犹犹豫豫……
辛夷看出他有话要说,将人留下,微笑道:“想说什么?说吧。”
一念朝辛夷恭敬地行了个礼,“娘,儿子听先生说,京里要在这个月的月中处斩一批囚犯……”
汴京的邸报会以各种形式流传,所以这其实是一个信息发达的时代,虽然消息会滞后一些时日,但早晚会到。
一念说的月中,已经过去几天了,辛夷却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你在担心什么?害怕他在被处斩之列?”
一念默默抬头,看着辛夷摇了摇,“儿子是想,若是他被行刑了。那我和弟弟妹妹,可不可以更名换姓?”
辛夷微怔。
这三个孩子的名字是张家人取的,她习惯了,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念这孩子心思细腻,能想到这个并来告诉她,想是已经自个儿琢磨了许久。
“是我疏忽了。”辛夷笑着拉了拉他的手,“等你傅叔回来,我和他商量商量。你想跟谁姓,叫什么名?”
一念嘴皮未动,还没有说话,二念和二念就齐齐扑到床边来。
“我们想跟着娘姓。”
辛夷:……
一念看她没回答,眼皮跳了跳,左右四顾一下。
“娘,傅叔今日还没有回来吗?”
辛夷轻嗯一声,“来回跑那么远,可能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你们别操心大人的事,赶紧回去睡觉。”
二念做个鬼脸就往外跑。
一念小眉头却是皱起,若有所思地拱手。
“是。儿子走了,母亲好好休息。”
这懂事的小家伙,辛夷情不自禁揉一下他的脑袋,看着一念红了脸,忍俊不禁。
“快回吧,让李多和虎子掌好灯,把路照亮些,别摔了。”
··
银霜是半夜里飞回来的。
辛夷急巴巴取下脚环一看,上面写着“有事耽误,暂不归家。平安,勿念”的字条。
但辛夷一眼就能看出,那不是傅九衢的字。
“你爹呢?”辛夷抚摸银霜的鸟头,“你没见着你爹吗?”
银霜咕咕两声,在她胳膊上走来走去。
辛夷不会看鸟的神色,但直觉告诉她,银霜这一趟如果遭遇了不测,大抵不会就这么飞回来……毕竟是九哥教乖的鸟,多少通点人性吧?
“你见到了,就点点头?”
“咕咕。”
“没见到,就摇摇头?好不好?”
“……”
银霜歪着脑袋,大眼珠子盯住她,茫然。
辛夷叹息一声,心里话:早知道会遇上这些事情,傅九衢在设定的时候,就该给他的传信鸟开个金手指——会说话,懂人言,不好吗?
“郡王牛逼,郡王牛逼!”
一句奇腔怪调的鸟语,吓得辛夷差点没有原地去世。
她盯住银霜,“你说什么?再说一句。”
银霜:“郡王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