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死人吗?怎能劳驾郡王妃亲自动手?”
辛夷让开一步,“曹大人请上座。”
曹翊温和地还礼,宋化赶紧将他的轮椅推到桌子边上。
傅九衢眼风微微一挑,睨向曹翊。
辛夷就像没有看到两个男人的表情,笑着叫丫头传菜。
三小只刚刚下学,吵吵嚷嚷地过来了。
二念因为功课不好,已经和一念有了断层。如今二念跟三念混成了一个先生,三念很是兴奋,二念则是耷拉着脑袋听一念的训斥。
辛夷站在门口,朝他们招手。
“快,你们墨迹什么呢?”
等孩子到门口,她又摸了摸二念的脑袋。
“学不好就学不好吧,不许说我们二念。咱们武艺超群,照样是人才。你们几个,不许再说学习的事了,上桌吃饭,大人那桌!”
二念是个直肠子,一听娘都不生气,马上眉飞色舞地朝一念挤眼睛。
一念暗叹一声,规规矩矩地上前朝傅九衢和曹翊行礼。
三念和二念见状,这才依样画葫芦。
“请傅叔安,请曹大人安。”
曹翊免了他们的礼,打量三个孩子,眉眼皆是温和的笑。
“都长个头了。好,好孩子。”
辛夷受不了古人的各种繁杂礼数,闻声笑道:“都快别寒暄了,上桌吧。曹大人又不是外人,你们不用拘束,敞开肚皮吃。”
傅九衢:……
曹大人怎么就不是外人了。
辛夷瞥他一眼,拿眼神示意:你师兄。
傅九衢轻咳,坐得四平八稳,“都上桌吧,开饭。”
在这个饭堂里,他就是大家长,一副严肃模样,孩子们多少都有点拘束,一个个谢过,才敢拿筷子。
一桌六人,五个古人,吃相很是安静。
辛夷看直了眼。
这是在比谁是吃饭标准模范吗?
辛夷往傅九衢盘子里夹了个蟹酿橙,“你尝尝。这是我和湘灵弄出来的新菜式,补骨添髓、养筋活血,利肢节,滋肝阴,对于散淤消肿、腰膝酸痛有食疗的功效。”
一听腰膝酸痛,傅九衢的脸有点莫名怪异。
再一听散淤消肿,利肢节,更不舒服了。
怎么听上去这道菜就像是为了曹翊的伤而准备的一般?
“曹大人也可食用。”辛夷倒没有给曹翊夹菜,只是客气地道:“蟹本性寒,不利脾胃,但放入酿好的橙子里蒸好,倒是不必忌讳那许多了……”
曹翊微笑:“好。我尝尝。”
他嘴上应着,但因为身下的轮椅稍矮一些,那道菜又在他的对面,侍从宋化退在了门口,这一伸手便夹不到菜了。
他的手臂悬在半空,尴尬。
辛夷连忙起身,端起蟹酿橙的蒸笼便要往他那边挪。
“啪!”
手肘被人拐了一下,筷子上的蟹酿橙落在桌面,连带面前的碗都打翻了,砰一声落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丫头们连忙过来帮忙。
摆碗的摆碗,拿筷的拿筷。
辛夷看着水渍四溅的桌面,侧目看向始作俑者。
傅九衢平静地看着她,“蟹酿橙……味甚怪异。我一时失察,竟让它惊住了……”
“不好吃吗?那便端到曹大人的面前吧。”辛夷轻轻一笑,示意湘灵换了菜的位置,又招呼曹翊,“曹大人莫要见笑,我们家的人随意惯了,你千万不要拘束,想吃什么够不着就说一声。”
曹翊莞尔,“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会不会。”辛夷说着又叫湘灵,“你去为曹大人布菜。”
蟹酿橙端走了,小十一的脸色也不好看,傅九衢看那曹翊越发觉得刺眼,一顿饭吃得别别扭扭。
没有想到,曹翊却就此找到了突破口——
你不肯如我的意,我便去你家吃饭。
于是乎,从那天开始,每到饭点曹翊便会准时出现,留给扬州府的一干官吏无限的遐想,弄得傅九衢很是恼火。
那天吃蟹酿橙的事情,回房后他已经被辛夷甩过冷脸了,说他小肚鸡肠,妒夫之像,不像铁骨铮铮的广陵郡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哪家的荒野村夫。
骂完了人,十一很是气了一回,说他落了她的面子,让人看了笑话。
要不是他的脸皮够厚,就要被赶到次间去睡了。
如今曹翊这么闹他,恰是戳他的脊梁骨。
拒绝一次可以,三番五次拒绝,显得他不知礼数。
傅九衢心底哂笑,看着坐在轮椅里的曹桓齐,恨不得宰了他。
“说吧,你要怎么才肯不来我家蹭饭?”
曹翊惊讶,“师弟原来不欢迎我来?先头说的那些全是假话?”
傅九衢哼声,“别装了。说你的目的。”
曹翊:“将高明楼押解回京。”
傅九衢:“休想!”
曹翊思忖一下,敛住神色朝他揖个礼,“我来扬州已有些时日,一事无成。官家那头不好交代便罢了,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我……”
傅九衢抬抬眼梢,“那又如何?你自请而来,便该早有准备。”
曹翊叹息:“我这么做,未尝不是为你。”
“别!”傅九衢打断他,冷哼一声,“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从没有想过抗旨,高明楼也不是不可以带走,但绝对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