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贵淑没说什么, 只是看着外面的路, 眼底还是有些心疼,“这里环境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你四年来你辛苦了。”
一路开过来,道路坑坑洼洼,大多都是低矮泥房, 她很难想象儿子这四年的生活。
贺锦书并没太放在心上,“我觉得挺好的,生产队的乡亲们很淳朴,大队长也会经常帮我们知青。”
熬已经熬到头了, 方贵淑也就叹气没再说,一旁开车的贺华开了口, “都到人家门口了,下车吧。”
说完三人都打开了车门走了下来,原本在车外探头探脑观望的一些邻居从里面认出熟悉的人后,神色一惊,“哎呀,这不是贺知青吗?他刚刚从这吉普车下来的,难道这是他家人?”
有人扫过贺华和贺锦书相似的五官,隐约摸到了真相。
而这会儿林家的人也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刘春兰一开始还没想到车子是停在门口,窝在房间烤火做毛衣听到动静也没出门的打算,林佳佳坐在一旁逗着小喇叭,小喇叭已经一岁多了,嘴里也能冒出简单的字眼,睁着乌溜溜大眼睛看着小姑晃来晃去的手指,咿咿呀呀地偶尔冒出一个‘姑’字。
在这事上,林佳佳特别喜欢小喇叭,因为他最先学会叫她,虽然只能一个‘姑、姑’的叫,但已经足够萌翻她的心。
她一边逗着孩子,偶尔发呆想着中午约会时间都没看到的贺锦书,外面车子的声音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外面的声音更大了,何芸出去看了一眼,又慌张跑进来道,“妈,咱们门外停了一辆吉普车。”
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门口别提多拉风了,这短短时间就围了十几个人。
刘春兰不明所以放下了手中的毛衣,然后走了出去,其他几人也跟着出了门,但刚走出来就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三人。
林佳佳站在她妈身后,本来有些无精打采的神色在一看到贺锦书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弯了弯。
贺锦书透过人群,视线也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彼此目光相撞,他漆黑深邃的眸子也划过笑意温柔。
这个时候,刘春兰没注意他,而是疑惑不解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两人,也没多想,“请问两位......是公社来的吗?”
男的仪表堂堂,一身厚实的黑色长冬衣,脚上穿着擦得铮亮的黑皮鞋,身姿笔挺;女的穿着简约大气的米色毛呢大衣,手上还戴着白色的真皮手套,看起来也透着富贵气,两人光看装扮就知道是大人物。
方贵淑笑了笑,“你好,我们是锦书的爸妈。”
她说完后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她身后的林佳佳,看见她眼神正专注地落在旁边儿子的身上,余光瞥了一眼儿子,看到他也黏糊糊地盯着人家,心里有些好笑。
小姑娘看着还是不错的,倒和她之前想象的不一样,没想到小小生产队能出这么标志的人,白白净净一看就是被家里娇宠的闺女。
她心神松了松收回目光,贺华也友好地对刘春兰弯了弯唇。
刘春兰:“!!!”。
她一脸惊色,这才看到一旁也站着贺锦书,而他的五官仔细看确实和眼前的男人长得很像。
这昨天才刚提求娶的事,他们也才知道两人处对象,怎么今天就把家人带过来了?
刘春兰微微咽了咽口水,外面天寒地冻的,也不能一直晾着人家,又忙把人带进去烧火房。
“现在天气冷,这里暖和一点,你们二位先坐。”
贺华和方贵淑点了点头,神色从容地坐了下来。
两人穿着看着就很富贵,总觉得和他们这小地方格格不入,刘春兰把他们带入烧火房,担心怠慢了他们,让大儿媳儿去泡茶,又让二儿媳弄一个火,在大堂桌子上铺上暖火被,还悄声嘱咐她去把田里的人叫回来。
何芸没有拖延地立刻去弄了,而外面凑热闹的人看了吉普车好几眼没听到什么八卦,才犹犹豫豫地离开了这儿,只剩下几个小孩子小心翼翼地在吉普车周围打量。
柴火房内。
方贵淑面色温柔地看着刘春兰,“没关系,这里坐着也挺好的,很暖和,不用再忙来忙去的。”
刘春兰有些拘束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笑着道,“你们是客人,也是应该的。”
“这......来的突然,也没什么准备......”
贺华看她有些紧张,便温声道,“没事,以后也是亲家了,这些都是小事。”
亲家?
听到贺锦书他爸这么直白地说出这话,刘春兰差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刘春兰有些跟不上节奏,就开口问道,“请问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方贵淑回她,“是这样的,我们听锦书说他处了对象,昨天上午打电话说想早点定下来,便过来一趟,好好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事。”
看见贺锦书的父母两人神色都这么和善友好,一点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高高在上,刘春兰还有些不敢置信。
恰在这时,半路被何芸叫住解释了一下家里事情的林建国也到了。
他刚进来就看到自己女儿和贺知青在院子里站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话,彼此眼神都透着甜蜜的欢愉,一眨不眨地都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