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沉卓换班也不一定能立刻见到江须昂,但她心里难受,免不了失落。
夜色越来越浓厚,覃缓去卫生间洗了澡——行动非常困难,她只得拿着喷头草草冲了几下,纱布免不了沾了水,浸得她伤口生疼。
出来时便察觉房间有声响,覃缓停下动作,愣愣地将目光放在屋中人身上。
惨淡的灯光下,男人一身工装,背影笔挺而冷峻。听见她的声响,江须昂风骨半侧,露出带着污迹却依旧好看的侧颜,微挑眉骨:“听说,你在找我?”
只一句,覃缓心潮汹涌,暗流翻滚,鼻尖顿时散着酸意。
这些天,担忧,恐惧,思念,害怕汇在一起,让她哽咽了喉咙,好半晌才吐出不完整的话:“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她几步上前。
江须昂便说:“稍等。”
他越过她走向她浴室,用清水将自己的双手和脸颊洗干净后,才转过身对她说:“现在可以了。”
长时间的精神消耗使得他此刻的嗓音格外沙哑,低沉粗粝疲惫不堪,回来的途中在楼梯口碰见了小八,后者说缓缓今天等了他一眼,应该有什么急事。
是以江须昂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来到这里找她。
他也很急,急着确认她好不好,第一次遇见这么大的事故,小姑娘一定吓坏了。
她有没有哭,或者被欺负。
江须昂的步子迈得很大,急切的心态与她凑上来的力道相差无几,江须昂被她撞在了浴室身后的墙上,正好撞在后背一处伤口上。
……怎么总是这么粗暴,江须昂吃痛却失笑,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覃缓感受到真正的温度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她拿手掌到处碰了碰,越碰鼻尖越是酸楚。
江须昂一眼便看见她被纱布包裹的手掌。
表情瞬间变淡,他小心翼翼抬起她的手臂,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覃缓缩了一下手掌,瓮声瓮气地说:“这是我英雄的勋章,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做了很多很多丰功伟绩。”
“哦?什么丰功伟绩呢?”
覃缓用完好的几根手指给他掰扯:“我帮忙疏散了人群,维持了现场秩序,还给一个小孩子带了氧气面罩。”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是不会把指甲弄得这么严重——江须昂知道,她一定是经历更加危险的事。
但她目光澄澈如光,光洁如明月,没有选择让他担心。
正如他不会告诉她,在事故中心现场发生的那些瞬间,他站在一辆大型车辆前,司机视线死角没看见他的身影,直直地开过道路,而他为了躲避车辆,从高地上摔了下去。
“你的丰功伟绩都湿了,”江须昂轻声说,“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好呀好呀。”
他取来医药箱,动作很轻地撕开纱布,看见血液渗透皮肤的溃烂指尖。
他愣了愣,眼眶闪过浓烈的刺痛。
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曾经是连烤盘也抱不起来的娇弱,此刻却不忍直视。
覃缓看了他一眼。
他问:“疼不疼。”
她乖巧地点头:“好疼的。”
怎么能不疼呢,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啊,连打针抽血都会害怕,这辈子没经历这么大的痛苦和惊吓。
但回想从事故发生区到警戒线的种种经历,她又觉得,不是不能忍受的。
她变得如此强大,又如此坚韧。
江须昂沉默片刻,忽然低下头,干裂的薄唇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酥麻痒顿时袭上心头,覃缓怔住,脸颊染上羞赧的红晕。
两人上次突发事故,激情被中断,关系被改变,三天不见,此刻这样亲密的,有种奇特的氛围萦绕在两人之间。
覃缓心惊地望着他,屏住了呼吸。
江须昂目光深邃,沉沉地落在她瞳孔处,然后埋头,又亲了一口她的手背。
这次不再是单纯的心疼怜惜,他低着头,很轻地厮磨着,唇与肌肤扫荡,挑逗感十足。
覃缓才洗了澡,穿着透而薄的睡衣,脚指在床上卷起。
江须昂的唇沿着她的手背,缓慢地挪动到手腕,几次轻啄后,沿着纤细白皙的胳膊,落在她的肩膀处。
覃缓脑中快要炸开了,他却还不放过她,细吻和炽热的气息压在锁骨上,脖子上酥痒无比,她终于受不住嘤咛出声。
她的身体禁不住往床上倒去,江须昂单手扶住她的腰,将她抬起来,深深地看她一眼后,终于找到她的唇。
覃缓浑身一颤,手臂却听话地环住他的脖颈,唾沫交织在一起。
一个时隔三天的湿吻,两人纷纷品味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味道。江须昂用几乎将她吞噬的力度,翻身将她压在床上,还得分出几分精力呵护她受伤的指尖。
覃缓被压得喘不过气,开始还以为是他用力太大,后来才发现,这个男人确确实实将全部的力量压在了她身上。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覃缓一愣,疑惑地轻喊一声,拍了拍他的脑袋,江须昂没有应声。
——他已经睡着了。
“……”
你永远不知道激情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覃缓无语片刻,但一想到他三天没闭眼,又有些心疼。
费力将男人挪动到床的另一边,江须昂手机屏幕在此刻亮起来,覃缓发现屏保还是那张模糊的运动照,他的初恋神采奕奕,年轻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