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婧料想凤锦月定是不认识此人,轻声介绍道:“她是都察院御史林荣之女林萱,她的琴技在京中算上等。”
凤锦月冷嗤一声,“原来是他家。”她虽常年在温泉山庄,府中的事也无需她操心,但这个御史林荣,她可颇为耳熟,据她所知,此人经常上奏弹劾,说她凤家军权太盛,易生反骨。
林萱笑着说道:“方才这首曲子,是我近日新谱的琴曲,还需再精雕细琢一番,凤小姐听下来,感觉如何?”
有人见凤锦月没做声,打趣道:“凤小姐怎么不说话,林小姐这曲子很是不错,难不成是凤小姐听不明白?”
“诶,话不能如此说,每个人对于琴的了解各有不同,凤小姐不愿评价,并不代表……”
“一首不入流的琴曲,何必多评。”凤锦月直言而出。
“不入流——?”
此话一出,瞬间如同炸锅了一般,她也是真敢说,她自己会弹吗?分得清五音吗?
林萱心中不悦,她刚才是存心引凤锦月品谈,想要在她最得意的琴艺上,踩凤锦月一脚,若凤锦月乖乖认怂说不懂,嘲笑几句便罢了,再交给其他人接着来,现在她要狠狠打凤锦月的脸。
她的曲子、琴艺,还从未被人说过不入流,凤家一武将传承,高深的琴艺绝非一朝一夕可成,倒要看看你能弹出多高雅的琴曲,满眼轻蔑,道:“凤小姐既说我的曲不入流,那不知凤小姐有何入流的琴曲,好让我等一饱耳福。”
凤锦月一眼掠过眼前众人,一个个的都等着看她出糗,而林萱脸上的表情,这份心思更是一览无遗。
林萱见凤锦月没动,讥笑道:“凤小姐可别藏着掖着了。”
坐于主人位上的君瑶,端着手中的菊花清茶细品,视线落在凤锦月身上,对这一出,她全然只看好戏,今日之事,她们早有计划,就是要引凤锦月入局,好让外人都知晓,就算凤锦月长相出众,那也不过庸俗废物,徒有其表。
凤锦月不急不缓,道:“你似乎非常渴望,听我一曲?”
“凤小姐品鉴我那一曲,说它不入流,我自然是想听凤小姐妙音,莫非是凤小姐不能弹?”
“弹,自是能弹,但……”就怕你没命听完!
林萱不等凤锦月多说,即刻吩咐道:“来人,给凤小姐备琴。”
凤锦月冷然看了眼林萱,唉,真可惜,她的话都没说完,就被林萱给打断了。
第16章 本王未来的王妃,岂容旁人置喙
韩婧见凤锦月起身,伸手拉住凤锦月的衣袖,“真……真的没问题吗?”
凤锦月也不懂,实在是她要上去,这人反而搞的比她还紧张,终究她还是回应一声‘无妨’,就直接朝那琴桌的位置走去。
对此,韩婧并不放心,转头看着凤锦月的贴身侍女,问道:“你家小姐的琴艺如何,当真无碍?”
“韩小姐放心,就算是十个林萱,也不及我家小姐一根毫毛。”千竹淡定说着,而且,她还确定,有些人等会儿要遭殃了,不过话说回来,这韩家小姐咋这么担心她家小姐?
凤锦月端坐琴桌前,双手覆在那琴弦上,这琴自然不能和她自制的七弦琴相比,马马虎虎凑合用吧。
旁人所有人都是紧盯着凤锦月,但她们可不是期待能有绝妙弦音出来,而是等着凤锦月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时,看笑话呢。
林萱满心都在嘲讽,坐那装模作样,等下弹不出一曲绕梁之音,看你有没有脸说话,她撇了眼凤锦月,心中冷哼啐了一口,突然,她和凤锦月对视了一眼,奇怪,总觉得有一股冰冷的寒意顷刻间渗透全身。
凤锦月抚琴,拨弦取音,曲调一出,弦音袅袅、飘渺悠远……
这……在场之人,无不被这入耳之音所震惊,沉浸在这层层音律中,宛若置身在一个玄之又玄的世界。
君瑶眉头紧锁,端着茶盏的手,不自觉的将杯盏握紧。
林萱咬牙,满脸写着不相信,绝不可能,此等曲调,即使是顶尖的琴艺大师,也未必能达到这样的水准,凤锦月才多大年纪,之前还因病弱而一直在休养,琴艺怎能达到那样的境界。
韩婧听着此曲,她是彻底明白,凤锦月为何有恃无恐,其侍女更是直言,十个林萱也不及她家小姐一个,此曲一出,林萱岂能相提并论。
千竹对她家小姐这一曲,是知道的,曾经在温泉山庄,她听小姐说过,这是琴修所习的一种功法,名唤‘天弦魔音’,这便是其中的摄魂曲。
琴音摄魂夺魄,而被琴音侵蚀、锁定之人,如坠炼狱,死于无形,眼下,毫无疑问,是落在那林萱身上。
凤锦月指尖之下,琴曲依旧,用这一曲,杀鸡儆猴,说不得这只‘鸡’的父亲,还会主动送上门来,她正好来个买一送一,省的有人老爱上本弹劾,如此一来,她凤家也可耳根清净。
旁人并无异样,唯有林萱。
林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仿佛从听凤锦月这首曲子时,就已经开始,曲子每多听一分,那种怪异之感,就深入一分。
从外入内,似有万重枷锁加身,要将她拉入万丈深渊,庞大的威压、恐惧,犹如惊涛骇浪席卷而来。
幽闭黑暗笼罩,意识不断被蚕食、啃噬,无法挣扎……
周围的众人本就全都因凤锦月这一曲,如痴如醉,谁都没注意到林萱身体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