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还是治了,因为我觉得我跟它很像。
就是,虽然它大多数时间都在睡吧,但它确实有非常忙碌的一面。每天一放饭它就着急忙慌地去食盆打包,然后带回窝里收藏好;每次清理笼子后我会给它一些棉花,它得自己撕扯松软然后去布置自己的窝;每次被摸完亲完就得赶紧洗口水浴,整理自己的毛发;夜里也很勤劳,时而磨牙,时而在跑轮上锻炼身体,还得爬高上低地思考怎么越狱。
我觉得我就像这只仓鼠一样,渺小又无力,每天过得兵荒马乱,但都在忙一些没用的事。但没用又怎么样呢,反正新的一天又过去了,又活了一天也很牛了。
当我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就无法对这只仓鼠坐视不管。
但就像医生们说的,它太小了,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苦难。所以这只辛苦了一年的仓鼠就这样去了,我在异宠医院的大厅里看着它的尸体大哭,那感觉就好像是我打了一年工,年终奖还没到手呢,嘎,人没了。
即便是这样,当太阳出来,也还是要上班。
为了不迟到,我带着它的尸体来到公司楼下,挖了个坑,搞点枯草枯树枝,然后点火。
就在我看着熊熊火焰大哭的时候,老板正好从我背后经过,诧异地看着我:“归归怎么了这是?”
我说:“我的宠物死了。”
老板看着这个小小的坑,还很好奇地问我:“是什么宠物?”
我说:“是仓鼠。不是那种小的,是大的那种。”
老板一脸明了:“哦哦,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啊,就是重感情。也别太难过了,早点上去,你看你这眼睛肿得,一会儿到工位上睡会儿先。”
我一听就更难过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说:“谢谢老板。”
然后一上楼就看到杂总黑着张脸,叫我道:“归归来我办公室一趟。”
*
他应该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他的第一反应是发愣:“什么仓鼠?”
我一皮带打在了他身上。
我下手很轻,大概就是有“啪”得一声但不会痛的地步。这个力度在他洗澡时我拿自己试过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痛得“嘶”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赶紧低头去看,这才发现他胳膊上有一片淤青,还很新。
我说:“这怎么弄的?”
他说:“上午上课时撞到桌子……”
“……行吧,你还有哪儿不舒服,一块儿说出来。”
“膝盖以下。”他说,“因为你也就只能踢到膝盖以下。”
我扬起皮带在他另一条胳膊上抽出“啪”的一声:“仓鼠的事接着想。”
他被这声音惹得耳朵有些发红,但还是皱着眉头,很认真地搜寻自己脑海深处的记忆:“我是记得有一阵子你总是发仓鼠的朋友圈,后来突然又不发了,是因为死了吗?”
我说:“啊,对,就是死了,我在公司楼下火化的。我都哭成那样了,老板走过都还安慰我呢,你那么凶干嘛?”
他终于想起来了:“我知道了。我当时确实觉得莫名其妙,我不明白一只老鼠死了你为什么要……”
我抬手又是一下:“仓鼠。”
“好吧仓鼠。”他勉强应下,“但是你烧仓鼠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看你哭成那样也不想说什么,那天是老板让我敲打你的。”
我懵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现在他说什么其实不重要,我只是找理由打他而已。
我没多话,手上又挥了一下,这次落点有点低,轻拍在了他的腰侧。
估计是这个地方会痒,他忍不住躲闪了一下,但还是着急地辩解:“我没骗你。他唱白脸、我唱红脸,这是常规操作了。就像陈哥被人砸窗闹事那回,老板当面关心陈哥有没有受伤,转脸就跟我说去叫陈哥把玻璃赔了。你那次,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慰’你的,但他上来就跟我说你在楼下烧着火哭哭啼啼的太不像话了,让我骂你一顿好让你打起精神来上班。”
我TM……
我的思维出现了一瞬的混乱,这时候杂总缀了一句:“如果没有这事,我肯定不会说你什么。但是说实话就我个人视角而言,快上班时在公司楼下一边烧东西一边哭,确实也不像话。”
我一皮带抽在了他胸口。
*
我怀疑这小子是有点变态,这时候说这种话,真不是被打上瘾了吗?
“谈下一话题。”我说,“部长聚餐时为什么帮着老板劝我酒?”
这事他倒记得,甚至他还有点急:“因为我那杯是白水啊。老板都看到我倒白水了都没说话,就是给你个台阶下呢,你不愿意下。”
Double kill.
我打回胳膊上:“那是给我台阶吗?我什么人设,我要他给我台阶?那是给他自己台阶吧?”
他对打胳膊好像已经没感觉了:“行,就算是给他自己台阶。那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他难看,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我说:“好处就是我下次不用喝了啊。我又不知道你那杯是白水,如果我真接过来喝了,那意思就是我还是能服软的,是可以喝的,那他还不得继续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