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敲敲桌面:“你俩差不多行了,注意点影响。”
其实这个时候我有点担心,如果荔枝被说成是用HIV测试纸的人,那会不会连带着衣着夸张的夏夏也被波及,然后就被说带病毒什么的。
真压抑啊……
我还是试图去思考丁满说的话,因为他这个人虽然能惹事,但至少不会说瞎话。
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我们的手机收到了几个N市高校纷纷解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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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以为那是普通的解封,就是能出学校大门了而已,还在想现在不就是解封状态吗。
但很快我发现不是的,那是真正意义上的解封,甚至可以用一个更动态的词儿,叫“遣返”。
从此我们将不用健康码,不查行程码,不扫场所码,全体师生自由进出校园。
在我们的视角里,三年疫情以这样一种方式宣告了结束,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大跑毒——再没有哪里比高校校园的人口更密集,在完全放开之后,面临着感染风险的学生们被要求在七日内返回家中。
夏夏有点懵:“啊?那这学期就结束了吗?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我的朋友们?”
荔枝也愣住:“七天内吗?我周日还约了人一起出去玩哎,能等玩完再走吗?”
我在桌下给了他们一人一脚:“先买票啊我的祖宗们!”
第71章 喷泉
这个问题很严重, 如果真的阳在宿舍,可能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吃饭喝水不方便, 药也未必充足。
在很多人还想等着开完题再走的时候,我就已经催着夏夏荔枝回寝室收拾行李,买当晚的票回家——如果真是等到明天, 车站的人流量会更大, 感染的可能性也更大。
在咖啡馆门口分别时,荔枝给了我一个拥抱, 他说:“姐, 我会想你的。”
我拍着他的后背说:“没事, 下学期就又见面了。”
然后荔枝放开我, 夏夏也同我拥抱:“好舍不得你啊姐。”
我说:“你先别抱,你还得跟我一块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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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总的反应也很快,立刻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收拾东西。
他说:“先来我家住吧, 省得坐公共交通,安全一点。我家里常用药都是齐的, 等这阵返乡潮过去了,你再回家也不迟。”
我寻思也有道理, 便应道:“好的,半小时后停车场见。”
是的,怂有怂的活法,我不命长谁命长。
在我还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手机里的新消息不断涌现。
好消息是,开题暂时取消, 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重新进行,待定。
这就是说我们可以放心地滚蛋了。
坏消息是, 我们楼里已经有人发烧了。
夏夏装着行李问我:“是哪个寝室的发烧了姐?我们走的时候绕开。”
我看着寝室群说:“是宿管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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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感觉到一丝丝不真实。
可能其他群体不会像我们一样,有非常清晰的逃难的感觉。
学校很快又发了新通知,把遣返时间缩短到了五日内。我看着这条通知先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喂妈,要彻底解封了。现在学校正在遣返学生,坐高铁可能也不安全,我去我男朋友家里住段时间。”
“对,我这边你不要担心,你先跟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讲,让他们好好在家待着,尽量减少外出。你和爸上班也戴好口罩不要揉眼,我等会从网上买点常用药,你记得让有亮去取。”
“听见我说话了吗妈妈?别不注意,生病了很难受的。尤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一旦感染就不是小事,你就算送菜给他们也不要打照面,放在路口让他们自己拿。”
“我男朋友?”我还是忍不住笑了,“是个挺复杂的人,但我觉得跟你会很聊得来。你先别问了,过阵子我带回家,你自己看就是了。先挂了妈,我逃命去了。”
电话挂断,我和寝室的姐妹们道了别,然后就拖着行李箱向外冲。
这个时候又有短信发来,遣返的期限缩短到了三天,要求三天内所有人返乡回家。
一小时内,这已经是第三次加急了。
我收起手机抬头,恰看到了正向校门口走去的小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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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他反应也挺快,这么迅速就溜了吗?
转念一想也是,他在宿舍待得反正也不舒服,既然能回家他当然立刻就回家了。
我叫了他一声:“小何!”
他拖着行李箱走在我前面,越走越快。
我觉得有些怪,又叫了一声:“小何!”
他几乎要跑起来了,于是我直接松开行李箱,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小何!”
他好像刚听见一样看向我:“啊,归归姐?”
我想问他跑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是你告诉他们荔枝是弯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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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的黑眼圈很重,他皱眉看向我:“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知道现在旁人都怎么说荔枝吗?他们觉得那个测试纸是荔枝用的,甚至有人说眼睁睁看着荔枝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