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着眼回头看她:“你不说这事儿过去了吗?”
她大喊:“姐,你太冷漠了!阿月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室友,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我:???
*
这不是我冷漠,而是我所知的所有信息都来自夏夏。
而夏夏这个人,众所周知,说话也不靠谱。
我至今还记得有一天她问我论文写得怎么样了,我一头雾水,问她什么论文。
她说:“姐别藏了,我大半夜起来上厕所都能听见你敲键盘的声音。”
我说:“哦,那不是写论文,是写小说。”
她怔住:“啥?”
我说:“是啊,我是个十八线网文写手,我敲键盘是在写小说。”
她大惊失色:“那怎么办,我都已经给你宣扬出去了!”
我:???
*
所以夏夏嘴里说出来的话,其实只能听一半。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夸大的成分——豪猪和阿月聊天的事儿是不是真的传遍了研一研二,吃瓜群众是不是真的都把阿月看作拜金女,豪猪究竟是只把阿月当成炫耀的资本还是真的喜欢阿月,这些我都不能确定。
所以我跟阿月聊这些确实不合适,而且在我心里我和阿月也没那么熟。
我是真快把这事儿忘了,想不到这么多天过去了,夏夏竟还在嘀咕。
我说:“我倒还挺能理解她的。因为有时候重要的就是聊天时的那个感觉,她可能就是聊天时觉得开心,也不想打破一些幻想。甚至她可能觉得外貌不是那么重要,但等见到豪猪本人时她可能会觉得外貌其实还……挺重要的。嗯,哪怕外貌不重要,气质总是重要的。”
夏夏说:“那我们就更不能坐以待毙了!时间拖得越久,阿月陷得越深,到时知情的你我都有责任!”
我说:“你是怎么做到把180度大转弯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你上次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夏夏无视了我的吐槽:“决定了,正义夏夏要组个局,这周势必要让他俩见上面!”
我说:“你加油,我打字了。”
果不其然,她替我决定道:“想什么呢姐,你也得来!”
我说:“你做梦,这种局我死都不会去的。我会替人尴尬,我的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
夏夏说:“我到时候守着你抠,少一间你都得在N市中心给我买!”
我已经回过身来开始打字了:“我话放在这里,我死都不会去的。”
她说:“我打算组个十二人局,玩狼人杀。”
我:“草。”
*
我这一生没什么别的爱好,除了爱打字,就是玩玩狼人杀。
因为凑不齐人的缘故,我一般就是网杀。有几次在宿舍玩时夏夏也在,等我杀完了拔下耳机,就看见她对我投来星星眼。
把我吓了一跳。
据夏夏所说,我玩游戏时的语气和平时判若两人,她说我发言时的声音兼具智慧和杀气。
嘿嘿,这话我好爱听。
玩狼人杀的习惯是从本科毕业找工作时就有的,当时是为了练发言、练胆量。后来就是沉迷于这个游戏的逻辑性,至今无法自拔。
我一开始觉得这游戏也就是网杀好玩,线下面杀容易把人惹恼了,但上班时部门里有过几次玩狼人杀的团建,我和陈哥杀得那叫一个棋逢对手、酣畅淋漓。从此我就觉得面杀也不错。
但是我打狼人杀有个弱点,是我多年没有改过来的——我拿狼牌不会悍跳。
拿狼牌都得谎称自己是好人,然后为了狼团队的胜利去发言,这事儿我可以做得非常自然。但我就是没法拿着狼牌说自己是【预言家】,让一群好人跟着我走,最后再告诉他们“不好意思我把你们骗了,我其实是狼哦”。
我知道这是正常游戏流程,对于会悍跳、能给人游戏体验的玩家,我是非常尊敬的。但我自己就是做不到,我一悍跳就心慌脸红。
有时在网上跟人组局拿到狼牌,我一开始就会说:“我不会悍跳,如果你们仨都不跳的话我可以打怂狼局。”
因为这事儿我没少挨骂,有暴躁老哥一听就开喷:“不会悍跳你玩什么狼人杀?”
我说:“你少管,怂有怂的打法。”
我说话总是很像个好人,只要【预言家】没查杀到我头上,我几乎不太可能被公投出局。所以打怂狼局对我来说反而有利,我完全可以白天装好人,夜里偷偷杀人,就这样稳稳地活到最后。
这就是我说的“怂有怂的打法”,虽然不比对跳局激烈,但也很有意思。
那么问题来了,在狼人杀的快乐和观看网友见面的尴尬之间,我究竟该如何抉择呢?
其实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表达,我那天真就只是去玩狼人杀的。
*
然后组局当天,当我录完最新一份明清账本,早早地来到学校的小咖啡厅时,恰看见杂总正坐在里面。
我不动声色地拐了个弯,想绕一圈再过来,但是一声“师姐”已经在我背后响起。
叫得我头皮发麻。
那我就不好再跑了,走进去在他对面坐下:“杂哥,导师不在时你就别这么叫我了,怪别扭的。”
他坐在那里,像极了在办公室和我谈话时:“唐老师说你也叫比你小的研三同学‘师兄’。他特意叮嘱过我,虽然我比你大,但还是得叫你一声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