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
“没有,我只是打呵欠。”
“感觉是个蹩脚的理由。”
“非得要这么说话吗。”
白辜月收回手,“不好意思。”
她把手背到身后,像个主动来认错的学生,“我那天喝醉了,应该没对你怎样吧?”
“为什么这么问?”
“我一沾酒就会表现得比较奇怪。”
也不过说了一些“太阳”“月亮”“要背”“要抱”的话。
贺鸣珂盯着她,看来白辜月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那么痛苦,她这个罪魁祸首现在却像个没事人。
不太公平。
贺鸣珂扶额:“我不想回忆。”
白辜月偏头思索。
他深吸一口气,捂住嘴:“你说……算了,我不想说。”
见贺鸣珂一幅难言的模样,她难得陷入自我怀疑,“我说了什么吗?”
“你真的要听?”贺鸣珂复杂地望着她。
白辜月犹豫了,“很糟吗?”
“嗯……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说吧。”
贺鸣珂展了展手臂,活动筋骨,屋内绕了一圈后重新回到她面前,双手叉腰不苟言笑:“你说我太帅了,想嫁给我。”
“啊?”白辜月大跌眼镜,前所未闻。
“这是你说的。”
白辜月敲了敲脑袋,没敲出这个印象。她又抬头看了眼贺鸣珂,贺鸣珂目不转睛地逼视她,模样太真,她不由得对自己生出三分怀疑:“难道是我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白辜月。”
她还是不愿承认自己醉后会说出这么低智荒唐的言论,摆摆手,建议道:“抱歉,那都是胡言乱语,你忘了吧。”
“忘了?”
“是的,忘了。”
“你自己说要嫁给别人,现在又反悔……白辜月,你是这样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吗。”
“贺鸣珂,你要知道,一个喝醉的人是没有信用度可言的,对你的伤害我感到抱歉,但我还是建议你别往心里去。”
白辜月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况且,我总不能真的嫁给你来履行诺言。”
贺鸣珂悄悄注视她,又把目光放低,盯着地砖的纹路,“为什么不可以呢?”
白辜月没能捉听到这声蚊吟,看了眼时间,“先这样吧,我走了。”
贺鸣珂把脑袋靠在门槛上,只捕到她进屋前最后一抹背影。傍晚的天空呈现出冷调的黛蓝色,和白辜月很搭。她说离开就是离开,果决又利落,不会多留一分钟、多说一句话,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如此。
他把手伸到口袋里去摸那张手帕,心思被揉成一团,他感觉自己是被白辜月攥在掌心的绢帕。
但通常情况下,她只会把他规规矩矩地叠好,放进抽屉里。
这是白辜月的习惯,贺鸣珂有点恨她,恨她身上一视同仁的人道主义。他倒宁愿被揉乱,不过白辜月不会这么做。
贺鸣珂仰头,今晚没有月亮。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在下半年九月初如期举行,中下旬,省一名单公示,白辜月和尹京越双双登榜,位置在前39名,顺利进入了省队。
省里二十来人,全是来自各个地区顶级学府的尖子生,什么年龄段的都有,大多都是天赋努力集一身的选手。在这里,能全方面直观地感受到人和人之间的参差。
放榜那天,孟明艳教练带着大家去外面搓了一顿,既是为了庆祝白辜月和尹京越成功进入省队,又是借机放松学生们的身心。
每年总是会遇见那么一两个格外突出的优秀学员。孟明艳平日里就很看好白辜月和尹京越,这次俩人拿了省一,进了省队,更是对二人寄予了无限厚望。
聚会到了中场,玩也玩够了,聊也聊累了,孟明艳拉着俩人,像大姐姐一样的温柔嘱咐,让他们不要有太大压力,坚持住,冲一冲国奖,如果能进国家队再好不过,没进也不要气馁,无论怎么说,都是一次宝贵的体验。
孟明艳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次难忘的经历。集训期间,白辜月结识了很多来自各地热爱数学的朋友,他们大多谦逊友好又充满热情,对很多问题都有着独到的见解。
训练的日子苦且累,但这些都只折磨身体,精神上,白辜月感受到前所未有过的充盈。
等白雪覆地,她才意识到冬天来了。
“白辜月?”
尹京越停下,回头望向静止不动的她。
白辜月伸手接起一片雪花,抬头,很难从灰蒙蒙的天空中看出什么来。
“下雪了。”
“我带了伞。”
“往年好像下的没有那么早。”
“是吗?”尹京越看了眼腕表,朝她伸出手,“小心滑,走吧。”
“嗯。”白辜月扶着他的小臂慢慢行过湿滑路面,俩人并肩前行。
十二月刚过去三天,大雪下得如此突然,队里几个成员患上了重感冒,咳嗽不止。奥林匹克赛将在月底开始,眼下大家都很紧张,食欲减退、闹肚子、失眠,全成了考前常见的症状,白辜月难得地干睁眼度过了几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