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算你有眼光。别再碰我了,让我起来,我要去厕所。”
“老大,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
“只是教室不透风,太过闷热罢了。别再烦我了。”
丁渔盯着大大敞开的窗户,摸摸下巴百思不得其解,“闷热?”
贺鸣珂双腿虚软地走在走廊上,要命了,不说英语和艺术,语文数学科学他是一个字都没看,就这么上战场……贺鸣珂不敢往下想。
“呦,这不是贺鸣珂吗?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去哪儿?”
面对面碰上单峥宇和郭泽康,他们停步在贺鸣珂面前,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遇到这俩人?贺鸣珂心烦意乱。
然而他嘴上却说:“区区一个小考试,难道要紧张兮兮地坐在教室里复习?那也太傻了。”
“贺鸣珂,你说得也对。这次单元测,A班的第一名毫无疑问就是你了吧?”
贺鸣珂扯起一抹毫无色彩的笑容:“不然还能有谁呢?”
“行,贺鸣珂,等你的好消息。”
俩人走后,贺鸣珂险些跪倒。贺鸣珂已经没有余力,只能倚墙而行。
他的人生迄今为止,还没有沾过“失败”的边,唯一可称为“弱项”的,大概就是他的学习,准确来说,应该是算术。
从前在英国读书时,贺鸣珂的算术成绩就已经岌岌可危,贺文彬万万没想到也无法接受,他一个商人的孩子会败在数学上,于是火速聘请了麻省理工毕业的家庭教师专门为贺鸣珂辅导功课。
好在低年级的数学并不算难,甚至可以说是毫无难度,在阿芸的帮扶下,他这才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在英国的小学三年。
然而回国后贺鸣珂发现,国内的数学,他看不懂。
是的,他看不懂,没有一课能看懂。
呵呵。
贺鸣珂心中升起一抹悲凉,没想到他的人生这么快就走到Ending了。
“老大,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考试座位都排好了,我就坐在你斜对面哎。”
丁渔指了指自己的座位,贺鸣珂枯萎的身体重新舒展开,他问:“你的实力如何?”
“实力?”
“你能考第几名?”
“勉勉强强第三吧,”丁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噢不,您要是第一的话,我应该就是第四了。”
“班级?”
丁渔拍拍他的肩,“老大,你也太小瞧我了,身为你的小弟,我怎么能掉链子呢,当然是年级排名啦。哦,不过年级第四好像在班级也是第四哎,哈哈哈,老大,你这样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行了,少废话,”贺鸣珂必须马上解决眼前这个棘手的考试,他需要丁渔的帮助,不然等待他的将是毁天灭地的灾难,“听着,等下我给你丢一张纸条……”
“天呐,老大,千万不要这样,”丁渔打断贺鸣珂,“虽然我知道我实力不够,必然考不过您,但我也不能动这种龌蹉的心思,剽窃您的答案。”
丁渔捂住心口,“老大,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真的不能这么做。”
“龌……蹉……?”
贺鸣珂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准备好的话突然堵在喉咙口。丁渔点点头,铿锵有力地补充:“是的,作弊是很龌龊的行为。那些作弊的,都是不学无术、懒惰成性、品格低劣、道德败坏的人。
“够了!”
贺鸣珂大吼一声,丁渔被吓了一跳,“怎……怎么了老大,我说错了吗?”
“你说得没有错。”贺鸣珂眼中失去了活人的光泽,他走到自己考试的座位前,一屁股坐下。
丁渔疑惑地看着贺鸣珂,发现他的面色平静,好像在顷刻间看淡了尘世,甚至隐隐透出点佛光来。
“阿弥陀佛。”丁渔心生敬畏,合起手掌。
第15章 奇耻大辱
北浣实验小学四年段单元测结束了。
大家窸窸窣窣地把桌子拼回原位,男孩子抱着球肩搭着肩地离开教室,女孩子三三两两结伴去跳皮筋。值日生们在忙碌地扫地。
一切又回到了平常。
是的,对于智力超群的A班学子而言,这只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考试,和以往的任何一次考试一样,无足挂齿。
肃穆的考试时间结束,笑闹声重新充斥教室。
没人在乎这次单元测,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好在乎的,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考到90分以上。
A班总共有35名同学,毫无疑问,年段榜上的前四十名,都将被A班承包。
此刻,全班只有一个人在不安。
贺鸣珂把笔放回智能笔盒中,他双目空洞,双肢僵硬。收卷的刹那,似乎把他的脑子也一并抽去了。
他感到十分寒冷,像行走在西伯利亚的雪地里,迎面刮来的是蚀骨的寒风。
和贺鸣珂相比,白辜月显得淡定许多。她重回座位,放好文具,好像刚才什么也没经历。夏冬天和谢小婉跑来邀她去操场玩,白辜月难得地同意了,三人就这样兴冲冲地离开了教室。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贺鸣珂心中无喜也无悲,人生的意义、宇宙的奥秘,什么家国仇恨,此刻都不复存在。他只是坐着,脑袋空空地坐着。
“老大!”
丁渔冲上来,撑着他的桌角,被贺鸣珂那一脸的超脱凡尘的寡淡震慑到,不自觉发问:“老大,英国人也信仰佛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