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杞谦点了几下,笃笃笃的输入声,侧耳听着,很治愈,像啄木鸟。
卢倾倾侧着耳朵,听着,分了神,觉得自己像棵被捉虫的树,只呆呆地等着啄木鸟啄完脑子里的虫。
邓雨菲见对面俩人都敲起了手机,热情地要加卢倾倾的微信。
俩人加了微信后,卢倾倾趁机瞥了眼温杞谦。
他已经收起了手机,她立刻先检查与他的聊天框。
什么都没有发来,那那阵笃笃笃是什么?
卢倾倾愕然地望着左手边,等一个解释。
温杞谦顿住分发消毒毛巾和碗筷的动作,重新拿起手机。
邓雨菲已经浏览了卢倾倾的朋友圈:“倾倾,你喜欢吃松饼啊?”
卢倾倾有点心不在焉:“还行。”
邓雨菲:“什么是枫糖浆?哪里有卖的?”
提起松饼,卢倾倾只想得起温杞谦前几天才做的那一盘,早忘记自己朋友圈发的是想吃妈妈牌的。
“温杞谦做的,你问他。”
她正小小不愉快他的没回应,语气有点干巴。
邓雨菲愣了一下:“杞谦,你还会做松饼?”
不知道是邓雨菲声音细柔,还是次次叫名去掉姓氏显得甜近,卢倾倾觉得有点腻得慌,和吃了一大块不消化的甜食似的。
连带着再听到“松饼”,她开始有点烦躁。
温杞谦停住笃笃笃啄屏的手指,朝斜对面随意抬了下眼,眼神却落在了卢倾倾这边:
“买的现成预拌粉,只是自己加鸡蛋液。”
温杞谦的姿势有点倾斜向自己这边,声音重点也落到自己这边,卢倾倾瞬间不再感到被冷落。
更何况提到鸡蛋,就想到温杞谦报复自己笑话他摔地,他连做三顿鸡蛋餐……
卢倾倾差点笑出声,心底那阵等待笃笃笃回应落空的小小失望消解了。
邓雨菲勤学好问:“那枫糖浆呢?”
温杞谦:“都是山姆买的。”
这个耳朵根子软的!怎么什么疑问都有回答!
卢倾倾气得踢了下脚。
不小心趋到硬壳篮球鞋上。
卢倾倾低头伸脑往桌下看。
就是旁边那个有问必答的温siri!
忽然想起吕伯庸说温杞谦被踩了一脚,她想踩上加踩。
抬起脚又想起他常常那些无声的“回击”,让自己占小便宜吃大亏,她迟迟没有下脚。
邓雨菲有点失望的语气:“山姆不近呢,要倒地铁。上次开业,我叫你陪我去逛逛,你说没空。”
吕伯庸直愣愣一句:“是不是在和我打球?”
神助攻,温杞谦:“对。”
邓雨菲见温杞谦在低头触手机屏,也不再发疑,也浏览起手机。
山姆很远,卢倾倾可是一大早就吃到了带糖浆的松饼,也就是温杞谦需要早起。
这是一趟刻意的购物。
前提不过是自己发的无数朋友圈中的一条。
卢倾倾觉得浑身温热热的,蒸的衣服上的柠檬味隐隐往上扑,扑进鼻子,扑了满脸,扑满全身。
后调的海洋味又让她似醉非醉的漂浮······
她偷笑着从桌子下收回要踩人的脚,扭着身子坐正的时候,恰与温杞谦的澈澈眼神相抹在一起。
嘿了个嘿!
温杞谦看卢倾倾一顿饭功夫情绪跌宕起伏多次,跟被刺挠了似的,伸出食指,点在她的上臂——
“坐刺猬上了?”
每一次,这种蜻蜓点水式的接触,温杞谦都是冷不丁的,卢倾倾毫无防备,一个激灵。
坐姿的原因,温杞谦的胸膛冲着卢倾倾这边,他声音又惯为铿沉,直直坠落入耳朵。
卢倾倾觉得耳膜嗡嗡发麻,揉了下耳朵。
余光里看到温杞谦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他的喉结无声突突,笑了两下。
卢倾倾盯着他的颤颤喉结,忍不住鹅鹅鹅,笑得跟养殖场开了笼子似的。
想起要含蓄,她捂着脸,从指缝里含羞带臊偷窥温杞谦。
温杞谦虽不看她,但觉得他余光是斜过来的,为确定他的余光是否看着自己,卢倾倾盯牢了他——
脩然间,卢倾倾看到温杞谦上睫忽垂,压住了眼波里的一抹羞涩,然后皓齿弯弯。
她心中瞬间彩旗摇摇,气球飘飘······
这无穷尽的变幻,其实不过几秒间。
一直打手游的吕伯庸抬头:“坐刺猬上有啥好笑的?你哥也不会开玩笑啊。”
卢倾倾忙止住笑,埋头用消毒巾擦手。
心想拉倒吧,不光会开玩笑,还装过被自己松饼毒晕了呢,演技派!
要不是邓雨菲提松饼的事,她自己都要忘记了。
邓雨菲也不明白为何对面俩人忽然笑了。
人的笑有时没太有多大的意义,有时仅仅因为别人都笑,自己便也笑了。
顺从,有时是种加入。
她也笑。
与温杞谦做过同桌,自然聊学习比较有交集。
邓雨菲问:“平时在家,你们兄妹聊学习吗?”
也许是提问之前就考虑到了温杞谦有不回应的可能,或者知道他有回应却常常令人失望,她打包提问。
对面两个,起码能有一个回答。
因为之前邓雨菲那句不轻不重的“不像兄妹,像校园情侣”,卢倾倾果然沉不住气,急着跳进黄河洗白:“只聊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