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锁又开了——
卢倾倾一个鹞子翻身,躲到玄关柜后面,屏息凝神,别叫温杞谦抓个不舍他走的现行。
瞧他昨晚暗戳戳那劲儿!俩人都是喜欢掌握主动权的人,都想做制服老鼠的猫。
重新锁上,温杞谦拽拽门······又开锁,重新检查是否锁好······
卢倾倾伸头露脑,随着锁吧嗒、吧嗒反反复复开合、开合,心里时堵时空,想叫他快走别耽误学习,又想留下他。
忽然听见邻居下楼,和温杞谦打招呼:“倾倾她哥,上学去?”
门外的温杞谦和门内的卢倾倾都一愣,不知什么时候,外人已经把温杞谦的大名化成“倾倾她哥”。
卢倾倾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听见温杞谦和邻居打了招呼才彻底离开家门。
贴着门,卢倾倾听着远去的下楼梯声,被温杞谦踏出一串省略号······
下次放假回家,到底什么时候啊?······
没过多久,劳阿姨就来了家里,卢倾倾诧异:“阿姨不是下午才上钟吗?”
劳阿姨很勤劳,进门就不闲着,说着话也要擦拭东西:
“你哥给我打电话,怕你孤单,叫我这两天先陪陪你。学校不让带手机,可能到时候你联系不上他,得有个照应你的人。”
卢倾倾随口说了句:“哦,叫我爸把你昨天和今天的工时都加上。”
劳阿姨听了有点难以置信:“我家你姐姐也开学了,我在家闲着也没事。”
正在忙着翻行李箱的卢倾倾:“谁的时间不是时间呢。”
她拿出一只hellokitty,哈哈大笑:“我就记得带了!”
劳阿姨看着这个疯疯乐乐却主事大气的孩子,更卖力地做起家务。
卢倾倾拖着那只神经病味儿的大鼠,把它和hellokitty摆在了温杞谦的卧室一进门内。
她对他的卧室充满好奇,却并不进去。
小猫和大鼠面对面,神经病味儿更浓了。
温杞谦会懂的,也只有他会懂,嘿嘿。
卢倾倾替温杞谦关上了四敞八达的卧室门,淡淡的香卷到满头满脸,清新舒适,和温杞谦这个人似的,总是水深流缓,越接触越觉出他的好来。
劳阿姨洗了卢倾倾的校服和军训服,带着她出去逛公园,去海边。
“你哥那几天没陪你去,叫我带你熟悉熟悉景点。”
路过食堂,有人大喊:“老二!来啊!”
卢倾倾人情世故上考虑的比温杞谦粗,他也没来得及给她讲清,尽量不要给别人制造“我们是兄妹”的误会,显然她已经被动适应了。
喊声来自食堂西墙上的窗子,卢倾倾跑过去,窗里站着好几个阿姨,在笑着看她。
一个瘦高的阿姨:“一中不是才开学、没放假吗?怎么早上看见你哥了?”
卢倾倾撒谎:“昨儿回家拿课本。”
跟别人没办法解释属于两个人的来龙去脉。
瘦高阿姨:“自打你来了,你哥天天也会笑了。他一直很有礼貌,但以前吧,总是给人一种距离感。这几次打招呼,哎哟,笑起来怪好看的!”
胖阿姨吃着东西:“老大不招人喜,回回见了我,不咸不淡叫声阿姨。”
隔着纱窗,卢倾倾也认出来了,这是说话嘴上没把门的老齐阿姨,平日碰见好几回了,回回俩人能聊几句,老齐就塞给她从食堂顺出来的小食品。
卢倾倾虽嘿嘿笑,但心底有点点吃味。
抄,护食了······
但不大好跟老齐翻脸,吃人嘴短。
另外几个阿姨:“老齐!当着人家妹妹,你胡说啥!打招呼还招呼出毛病了?不叫你阿姨,叫你胖熊?”
老齐阿姨拉开纱窗,叫卢倾倾:“张嘴!”
卢倾倾还没反应过来,一块肉干被老齐阿姨投嘴里了。
老齐阿姨转头指着其他同事:
“他妈的这是李阿姨,牛阿姨,还有你这个老浪蹄子阿姨,人家老二回回见面分的可清!他妈的上回,我问老二她哥,哎,我姓啥?他说不知道!我他妈在这食堂二十年了,工龄比他年纪还大,整天吃他妈我打的菜,不知道他妈的我姓啥!”
被指成老浪蹄子的阿姨,戳点老齐阿姨:
“妈的!你能不能别他妈的他妈的!小心老二挠你!那是人家哥!你才是个老浪蹄子!你就是看着人家老大长得顺溜!想和人家多蜜啦几句!”
卢倾倾都听入迷了,嘿嘿笑问:“什么叫蜜啦?”
她好奇、关心有关温杞谦的任何蛛丝马迹。
几个阿姨哈哈大笑。
老齐阿姨又用肉干堵住卢倾倾的嘴,自己叨叨:
“老浪蹄子放屁!咱就说都是一个单位的家属,干了一辈子,他妈的谁不喜欢被记住!老二就记得我姓齐!”
劳阿姨在路边听见了,走过来,和那几个阿姨稀里糊涂几句,拉着卢倾倾要走。
老齐阿姨身子肥胖不便,腆着肚子,从窗子伸出胳膊,把卢倾倾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叫你来是说,过两天打月饼,他妈的你来吃热乎的!管够!”
卢倾倾连谢谢都发不出音,像一只塞了钱币的蟾蜍,脖子仰天,嘴里的核桃仁才掉不下来。
老齐阿姨喊卢倾倾:“别忘了,老二!我给你泡他妈好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