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前来围观的下人竟比前日还多,他们都或笑或窃窃私语,林皓尘只专注的默数节拍,跳完两遍方停下。
林二叔仍是喘气如牛,由林耀祖扶着走进林皓尘的房间,不死心的问道:“尘哥儿,你真的要去外面的学堂吗?”
林皓尘颇为无奈,说道:“是的,真的。”他也知道旁人难免不可思议。
二叔和两位堂哥昨夜都劝过他一次了,今早又旧话重提。
“在侯府上学多好啊,管吃管喝,出去还要自己掏钱。”林二叔小声的说道。
这……林皓尘这才知道二叔还舍不得钱。他扶额,虽然二叔已考取童生,但钱财之事都掌握在奶奶林氏的手里,以至于二叔总是紧张钱。
林皓尘暗想,待自己学习进度赶上来,定要空出手去挣钱,将林家的格局打开。
林二叔又道:“你几时出发,我与你一道去,给夫子送束脩。”
林皓尘直觉想拒绝,他跟林媛云说此事时,故意让她误以为夫子是谢京海的家人,若叔叔去了岂不是露馅?
可他转念一想,以他与谢京海的交情,自然不用如此郑重。但谢京海的外祖父是夫子,定然看重礼仪,自己携长辈同去比较合适。
于是,他与林二叔一同前往雨花胡同。他们乘坐的是侯府的马车,驾车的却是他们自己人,李嬷嬷的丈夫李大牛。
徐竹坐在车辕上给李大牛指路,林皓尘在车厢里,与二叔说了自己跟谢京海念书,用图像记忆事半功倍的事情,请二叔代为保密。
林二叔心思简单,惯于听从林氏的话,宠爱林皓尘,故而答应了。叔侄两人一路闲叙,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达雨花胡同。
谢京海候在门口,看到林皓尘下车,他有些生气的说道:“怎的迟了一刻钟?”
他第一次正式当夫子,心情雀跃,然而左等右等不见林皓尘。他既担心林皓尘不来,又担忧他初来乍到,在路上出事。
一旁的李大牛赶忙道:“都怪小的不熟路,让公子久等了。”
林皓尘倒是很认真地朝谢京海弯腰作揖,说道:“都是学生的不是,请谢夫子原谅则个。”
林二叔也随之拱手道:“谢夫子原谅他吧。”
谢京海羞了个大红脸,连忙说道:“林二叔、尘哥,我方才是担心你们,我没有生气。”
他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哪有夫子称呼学生为哥哥的?
谢京海跺脚,他也觉得与林皓尘的称呼有点乱。林皓尘看他急了,笑着说道:“谢夫子,可以叫小生的字,之白。”
他第一次从谢京海那里知道自己名字的出处后,就时常诵读那两句诗: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今日,恰逢称呼的问题,他索性给自己取“之白”为字。
“之白……林皓尘,林之白,好名字。”突然一个声音的从门后传来。林皓尘这才看到有个老者走过来,他头发和胡须都白了,但步伐矫健,身形洒脱,不见老态。
谢京海回头喊道:“外祖父。”他拉着老者的手,走到林皓尘面前,说道:“外祖父,这就是救了我的林皓尘,还有林二叔。”他又向林皓尘他们介绍自家外祖父姓陈。
陈老夫子感激的朝林皓尘长作揖不起,林皓尘忙作揖回礼,说道:“不刚当,夫子快快请起。”
林二叔也上前扶住陈老夫子,说道:“老人家,快请起,不过举手之劳,他小孩子当不得您行此大礼。”
陈老夫子这才直起身,笑道:“行善不以年龄论大小,我听小海说了他获救的经过,之白有勇有谋,甚好!”
随即,他伸出手,将叔侄俩迎进屋。
一行人走到正房落座,谈及谢京海收徒一事,陈老夫子气哼哼的说道:“小海还小,他不过比你多念了几本书,怎能做你夫子?”
谢京海在一旁喊道:“外祖父”,被陈老夫子一瞪,他噘着嘴低下头。
林皓尘连忙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您方才也说行善不以年龄论大小,学识也当如此。小海在路上教我良多,是我想拜他为师。”
陈老夫子闻言,抚着胡须,哈哈大笑。
林皓尘一愣,看向谢京海,只见对方朝他挤眉弄眼。林皓尘福至心灵,站起来朝陈老夫子作揖,说道:“若夫子不嫌弃,请夫子收我为徒孙。”
这下,陈老夫子仰着头,笑得更大声了。林皓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又看向谢京海。
只见谢京海用口型说了两个字,他仔细辨别后,重新作揖说道:“请夫子收我为徒。”他觉得陈老夫子颇像老顽童,应不是那拘泥之人。
陈老夫子抚掌道:“好好好,今日老夫收得好徒儿。”
林二叔闻言,忙站起来拱手拜谢。他暗想,老人家总比谢京海一个小孩子靠谱。随后,他送上了束脩,陈老夫子命陈叔收下。
陈老夫子又让谢京海带林皓尘去书房,先写一篇大字交上来。
林二叔坐在客厅里很是担忧,他是知道自家侄儿字迹潦草,深怕侄儿被夫子责备。陈老夫子看他坐立不安,问他道:“你可会下棋?”
林二叔心神恍惚的点点头,又发觉自己不礼貌,这才正色说道:“略懂一二。”其实,他极为喜欢下棋,在外面看到别人下棋,就走不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