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坐在一块巨石上,缓缓转身说道:“你就是徐四的小舅子。那药方,你从何得来?”
他找太医看过,太医说那三张药方,有两张是对症的,分别内服外用。待他日后症状减轻了,可换另外一张。
献药方的人连疗程都帮他想好了,连太医都颇为惊奇,这三张方子用药大胆,剂量谨慎,里面有两味药,他根本想不到,可谓以毒攻毒。
林皓尘略微抬头看向威远侯,只见他双鬓花白,皮肤黝黑,面有老态,但眼神如箭一般射向自己。
林皓尘忙低下头,恭敬的应道:“晚辈曾机缘巧合看过一本医书,听闻侯爷的一些病症后,遂想起这些药方。希望侯爷早日痊愈,不受病臼恃洸痛侵扰。”
“我从不欠人情,你有何心愿?”威远侯沉声问道。他自不会完全相信林皓尘的话,然富贵钱财于他已是浮云,他不介意满足林皓尘的心愿。
林皓尘拱手道:“晚辈听闻侯爷欲过继文哥儿做孙子,斗胆劝侯爷一句,此为下下策。”
“放肆!”威远侯大喝一声,又怒道:“徐家的事,轮不到你说话。”
作者有话说:
今晚九点半加更,处理完姐姐的事,阿尘要专心考秀才喽~
第28章 歪打正着
林皓尘被威远侯震得耳朵都快聋了, 幸亏他早有心理准备,仍勉力答道:
“晚辈并非要插手侯爷的家务事。可文哥儿年方四岁,离了亲爹娘, 搬到这诺大的府邸,不过让府里又多一个孤独的少爷罢了。”
他接着道:“再者,晚辈斗胆说一句, 世事难料,若您先走一步,文哥儿无至亲长辈和兄弟,只能依附德阳侯府, 他如何能守住您辛苦打拼下来的侯府?您这是为他人做嫁衣啊。”
言语之间, 暗示文哥儿会步上威远侯小儿子的后尘, 孤独的长大, 又暗戳戳的挑拨德阳侯府居心不良。
“大胆!”威远侯怒斥道。他想站起来,然而大概是坐久了,他只觉得双脚麻痹, 刚起身又跌坐回去。
林皓尘慌忙上来扶住他,威远侯却一把挥开他的手,沉默的看着远处。
自从小儿子去世后,他便辞官养病,深居简出, 然身体不见好。他有意在族人中选一个过继。王氏多次在他面前提到文哥儿,又言徐四愿意将文哥儿舍出来。他这才选了文哥儿。
然而, 林家的小子说的也不无道理。若自己早走,留下年幼的文哥儿, 不异于稚子怀千金于闹市之上。威远侯深思起来。
林皓尘见他神色似有所松动, 趁机说道:“与其养稚子, 侯爷何不将我姐夫徐建宁过继当儿子。一来,他的为人,您是知道的,向来孝顺长辈;二来,他现在已有两个嫡子。”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三来嘛,晚辈忝着脸说一句,晚辈作为他的岳家,将来科举出仕,也是一大助力,必会好生帮扶两个外甥。”
林皓尘也知道姐夫在仕途上无甚建树,遂扬长避短,将自己都拿出来做添头。这是他昨晚想出来的法子,帮姐夫一家脱离德阳侯府最好的途径。
他尚不知道原书中,王氏在姐姐与徐思尧反目成仇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但他直觉王氏没安好心。
威远侯听他这么一说,反被他气笑了,说道:“花言巧语,你休想……”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世子徐建功跑过来打断了他的话,“二叔”。徐建功安插在威远侯府的人看到林皓尘进府,便急忙去报信。
徐建功生怕被林皓尘搅黄了过继的事,急匆匆赶来,他仿若刚看到林皓尘,笑道:“尘哥儿也在啊。”
林皓尘拱手道:“是啊,我刚来给侯爷请安,世子怎知我们在练武场?”
他这话自然是故意说给威远侯听的,自己刚进侯府不过片刻,徐建功便能精准找过来,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徐建功避重就轻的道:“我来找二叔商量开宗祠过继的事。还有两日,我已叫下人备好……”
“不必了,此事暂缓。”威远侯打断徐建功的话,过继之事他想好好思量。
徐建功面露急色,母亲令他一定要促成此事。眼看就要事成了,二叔怎会突然变卦?
他看到林皓尘站在二叔身后,边伸出四根手指,便得意的用口型说:“儿子”。徐建功暗想莫非二叔要过继老四做儿子,那老四岂不是和他平起平坐?
遂急道:“二叔,您是觉得文哥儿年幼?那我三弟呢?三弟在我父母亲跟前长大,至纯至孝,他盼着能来孝敬您。”三弟与他一母同胞,总好过叫老四得了这爵位去。
威远侯听他句句在算计爵位,又经了方才林皓尘的暗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想来王氏母子已将威远侯的爵位当成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他左性的脾气上来,偏不叫他们母子如意!既然总要过继一个,他又想到林皓尘所言不虚,徐四确实是个忠厚的人。于是说道:“你照常准备开宗祠。我决定了,过继建宁做儿子。”
此言一出,连林皓尘都惊呆了,他方才只是想刺激徐建功出丑罢了,没想到歪打正着,反而促使威远侯下决定。
徐建功更是倏然变色,慌忙道:“这……这太突然了!二叔,您再想想。”
威远侯上次是受王氏影响,这次心意已决,岂会再改主意!
徐建功劝说不成,失魂落魄的离开练武场,他尚不知如何与母亲解释,煮熟的鸭子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