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小林陌,踩着夕阳,小辫子一跳一跳的,心情愉快的想哼歌。
耳边还有锦上添花,是其他家长的夸奖——
“看看人家孩子,上特长班乐乐呵呵的多好!”
在学习爱好的同时还能满足虚荣心,小林陌每天都在期待去上课,在特长班里的表现也相当不错。
小孩子的快乐总是简单的。
而等她到了三年级的年纪,渐渐知道了家里条件不好,而特长班价格昂贵。
于是,和每一个会被夸奖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她自认聪明地说谎自己不喜欢画画了,便再也没有去踩那条马路上的夕阳。
思绪收回,眼前,是另一个夕阳照在顾洵的那张画作上。
少年画的是晨曦,白色光线并不能与金黄夕阳融合。
但那光线画的极好,画出了刺眼的效果,又不会给人夸张的感觉。如果是早上来,估计会让人分不清真与假吧。
无聊中偏头,发现,画室隔壁的教室也是空的。
推开门走进空教室,不禁回忆起顾洵的长相。
那张脸,是挺好看的。
不过,真的至于有很多人送情书吗?
从小林老师的视角来看,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是很好看的。
无论是青春痘,还是三天没洗的头发,或者是素面朝天。因为他们自带青春朝气滤镜。
这是她在教育实习时发现的事情。
综上,四舍五入,她无法以一个高中生的视角来判断,顾洵这个人的苏感究竟有多强,甚至成为被校园女生们奉作男神的存在。
不禁感慨,果然还是年纪上来了啊。
打工人嘛,偶尔缅怀青春踌躇满志、大部分时间则选择得过且过混吃等死。
怀念篮球场、怀念前后桌、怀念奔跑、怀念某个人,唯独不怀念那一摞摞堆得比脑袋还高的卷子、以及与鸿沟一般难以跨越的偏科。
所以,当前小林老师、现小林同学拉开书包拉链,面对头疼不已的化学学科时,还是可耻地决定再苟一天。
她拿出了化学练习册下面的数学习题,《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穿越之前正在带高二年级的数学课,班里刚讲到三角函数。
随便找了一道历年高考真题解闷,一行一行整理解题思路,标出思维发散;一种解法结束,她又追求一题多解。
渐渐沉浸在数字与逻辑的世界里,连天黑了都没能察觉。
还是卷子上的字迹都有些看不清了,林陌才猛然想起自己今天来这里的根本目的是什么。
急忙抬头看向画室大门。
原本的门缝早就关严,门上还挂了锁。
林陌一拍额头,身体向后仰,无声哀嚎了一阵。
有些懊恼。
.
一中的艺术班比正常班型提前一周开学。
这些日子都在筹备画展,顾洵每天画画的时间明显减短。
今天从画室出来时,走廊大理石地砖上的金色方光还未完全离开。
顾洵动作很轻,从关门到上锁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虽然这里一向没有什么旁人。
而在转过身准备离开时,他却发现一向关门的隔壁今天似乎坐了人。
顾洵难得对外界事物产生好奇,他往教室里看了一眼,发现,是那天在福利院救他的女生。
女生坐在靠门第二排的位置,不显眼,此时认真的模样却很难被忽视。她眉眼舒展,神情专注,右手轻握铅笔,在泛黄纸张上写下一行行数字字母公式,行间距很舒适。
她似乎很享受解题的过程,而不是在完成任务。
顾洵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原本就轻的脚步放的更轻。
专注是一件美好又难得的事情,他不忍心打扰。
……
在回福利院的路上,林陌始终在思考,应该如何和林小棋解释信没有被送出去。
她的朋友同事都曾说过她在做事时特别专注。
林陌自认为这种专注只是在视觉上,不会连关门上锁的声音都听不到。
今天属实是被自己打脸了。
当然,这些理由都不足矣掩饰她送信失败这个结果。
南江市傍晚的天空总会带着些粉蓝色,几颗星星坠在天际发亮。
不算宽阔的马路上,高挑的路灯白光明亮。烧烤摊的袅袅炊烟从拐角飘过来,空气中弥漫着烤串的香气。
踩在青石砖路上,看着盘旋在半空中的白烟,林陌吞了吞口水。
摸了摸衣兜,里面只剩一块钱了。
她现在吃不起烧烤。
这时一个推自行车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从街角走过来,林陌用这一块钱买了一串糖葫芦。
走到福利院大门的时候,看见林小棋果然坐在门前的石墩上等她。
还没彻底黑下来的夜色里,林陌举起糖葫芦朝他挥了挥,小男孩的眼睛瞬间亮了。
但那惊喜的光亮并没有没维持多久,在林陌走到他面前时,林小棋仰起头,噘着嘴说:“林陌你是不是没有找到顾洵,也没有帮我把信送出去?”
再次被小男孩的机智震惊到,林陌轻咳两声,同时给自己定了目标:“虽然因为我的个人原因,今天没蹲到顾洵,但是我已经打听到他的常驻地点,保守估计下周周末之前一定把信给他!”
林小棋很自然地接过‘赔罪糖葫芦’,一边咬着酸酸甜甜的山楂,一边含糊不清地大方道:“其实你下周再送其实也没关系啦,我不介意。当然,前提是每天都能有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