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见有人往园子里来,陆嘉彦抬手轻轻一抛,系着湖蓝穗子的荷包便稳稳落在草丛里,门外小厮转过脸看见,跑过去捡了起来,进去禀报。
牡丹花前,抱在一起的两人立马分开,苏庭谦骂了小厮两句,与苏瑶依依惜别。
陆嘉彦轻嗤一声跳下树,几步便消失在原地。
回去的马车上,苏瑶明显比来时高兴许多,陆嘉彦撩起帘子看外头的景致,懒得理她。
路过一家药铺时,陆嘉彦目光一滞。
药铺石阶下,站着个女子,身着一身湖色布裙,挎着个竹篮,正排队等着抓药。
那不是他的恩人吗?难道她生病了?
作者有话说:
燕儿是个纯纯的大直男
第6章 中毒
马车很快驶过,那抹窈窕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陆嘉彦一路上都在想着玉娘,苏瑶几次想与他说话都没理。
回府后,陆嘉彦再不管她,派人去老太君和母亲处说一声,便径直回了玄清院。
今日苏府宴席上,陆嘉彦没吃什么东西,只喝了两杯酒,厨房送来了饭菜,换过衣服,陆嘉彦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却怎么想还是不对。
认出恩人好几日了,他仍然不知该如何报答她。
玉娘看起来并不想与他有什么来往,陆嘉彦派人去打听,也只知道她嫁了人,丈夫卧床不起,家中还有婆母和小妹,都靠她一人养家。
陆嘉彦有心想送些银两,但她那婆母听说待她不好,还当她的衣裳首饰给儿子看病,这银两送出去,怕她握不住。
在宴春楼那回,赵云峰闹事,她那婆母半点不心疼她,甚至还训斥她惹了麻烦。
听说她那丈夫脾气暴烈,总是打人,她今日去药铺,难道是受伤了?
陆嘉彦越想越不是滋味,放下筷子,轻轻击掌,不出半刻钟,两个黑衣人便翻窗而入,肃立在他身前,拱手行礼。
两人都是他的暗卫,高一些的叫陆川,另一个壮一些的叫陆山。
陆川低声道:“爷,有什么吩咐?”
侯爷坠马后,性情温和许多,他们这些暗卫也很久没出任务了,陆川的刀都快生锈了,十分渴望干票大的。
陆嘉彦顶着两人期待的目光,淡淡道:“帮我查个人,看看她今日在药铺做什么。”
敲了敲桌子,他又补充一句,“小心点,不要吓到她,有消息立刻回来复命。”
陆山与陆川对视一眼,双双惊掉了下巴。
他们是不是看错了?侯爷竟然还会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领命离去后,陆嘉彦唤了金戈进来,吩咐道:“把府里面上好的药材理一理,爷有用。”
金戈立马慌张道:“爷,您这是伤到哪儿了?我马上去叫大夫!”
陆嘉彦喝了口茶,“别问那么多,爷没事,你照做便是。”
金戈摸着脑袋,半晌想不明白,侯爷既没有受伤,要那么多药材干嘛?
*
裴家厨房里,裴氏母女和婉玉正围着小桌吃饭。
桌上摆着一盘煎豆腐,一盘清炒萝卜,三人喝着粥,裴氏道:“银宝,明儿去买几根猪骨回来,给你大哥炖汤。”
银宝点头答应,埋头吃饭,她不敢夹那盘煎豆腐,油多,裴氏见了要骂。
婉玉夹了块豆腐放在银宝碗中,裴氏不悦的目光扫过来,她只装作没看见。
吃完饭,婉玉收拾碗筷,银宝去煎药,裴氏剔着牙,不满道:“赵公子今日要点你,怎么不去?”
赵云峰出手挺阔绰,来宴春楼就爱听婉玉唱曲儿,只是上次出了那件事,婉玉再不做他的生意。
失去一位大方的主顾,裴氏十分不乐意。
“以后他来,我都不去。”婉玉冷声回道。
裴氏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你啊,就是傻!叫他看一眼怎么了?就你这脸蛋,哪个男人受得了?横竖都是出来卖的,脸面值几个钱?”
婉玉虽是她买来给虎子当媳妇的,但虎子如今起不来身,这丫头主意大,裴家许是留不住她。
能留一日是一日,待真留不住,她就把婉玉卖给别人,像赵云峰这样的人,一定会出大价钱买下婉玉。
到时候再给虎子找个温顺的小媳妇,等虎子腿好了,就能给她生一大群胖孙子!
婉玉虽不知裴氏在打什么主意,但瞧着她那样子也知道没好事。
隔着木头窗格,她瞧见对面屋檐下银宝已经煎好了药,正装进碗里要端进西屋,眼里浮起笑意。
裴氏还在絮絮叨叨数落着她,可婉玉并不在乎。
这一副药喝下去,她就该担心自己的宝贝儿子了。
这两年多来,婉玉为裴虎捡了不少回药,发现每当药方里有白芍这味药时,裴虎就会浑身长满红疹,喘不过气。
她听母亲说过,许多药都有毒性,有些人吃不得,重则危及性命,轻则损伤元气。
她不能让裴虎好起来,但是也不能让他死。
一两白芍,于别人来说可能无碍,但裴虎却会因为这个难受好一阵,婉玉抓药时,多买了半两。
她的身契还在裴氏那儿,若裴虎死了,裴氏多半会将她再卖掉,那她就再也无法知道母亲的下落。
只有裴虎半死不活的,裴氏需要她赚钱,才不会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