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婉玉拦下他举起来的手，眉眼低垂，“我信你，你不必发毒誓。”
陆嘉彦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人进去跟都指挥使夫人说了一声，就准备离开。
都指挥使夫人已经听说了张仪和陆嘉彦在回廊上发生的事，知道小侯爷这是真气着了，不敢再多说什么，一心埋怨张仪急躁，好言好语地让人把银宝带过来，送三人离去。
她亲自去送的行，还安排了一辆华贵的马车，但陆嘉彦没要，冷着声道：“夫人与其在意这些，不如多关心关心府上小姐，今日遇着的是本候也就罢了，若是他人，恐怕早就惹上麻烦了。”
他是看在张贺的份上，才不打算同这对母女计较。
幸好张仪并没有真触碰到他，否则就不是几句警告了。
都指挥使夫人急忙点头，又连连赔罪，目送陆嘉彦一行人登上了另一辆马车扬长而去。
嬷嬷小声问道：“夫人，就这样让侯爷走了吗？”
都指挥使夫人长叹一口气，不甘心极了，“不然呢，仪姐儿这回可是把小侯爷得罪惨了，但愿小侯爷别记仇吧。”
至于旁的，她连想都不敢再想了。
马车里，陆嘉彦给婉玉倒了杯温茶，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他知道婉玉是真不高兴了。
自从上了马车，婉玉就没再同他说过一句话，不管陆嘉彦说什么，她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就连银宝也感受到婉玉的情绪，乖乖坐着，不敢出声。
今日陆嘉彦是特意来接她去码头的，从杭州到绍兴走水路更快，他本想在路上再与她待一会儿，谁知道被那张仪一搅和，败了兴致。
“理理我吧？”陆嘉彦忍受不了婉玉对他视而不见，拉了拉她的衣袖。
婉玉看他一眼，蹙眉沉思。
她知道这件事不怪陆嘉彦，相反他已经做的够好了，是那位张家大小姐自己不规矩。
可是在看见他们俩站在一起时，就算知道是假的，婉玉也忍不住难过。
她只觉得自己一整颗心都像是被泡在醋里，又酸又软。
不是不想理陆嘉彦，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
她不想迁怒他。
婉玉只想静下来好好平复自己复杂的心绪，但陆嘉彦并不打算就这样沉默下去，又委屈地拉了她一下。
“我真没有让她近身，我躲开了的。”陆嘉彦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婉玉其实心已经有点软了，但仍冷着脸拽回袖子，淡淡道：“侯爷没有必要同我解释。”
陆嘉彦这下是真急了，以为婉玉这话是要跟他划分界限了，顾不得银宝还在，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怎么就没必要了？你难道真看不出来吗？”
他几乎是吼着说了出来，“我心悦你！”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分别
陆嘉彦吼出这句话后, 两人都沉默了。
婉玉面上慢慢染上一层薄红，像三月里沾了露水的桃花瓣儿。
“你……你别那么大声。”她蹙眉，嗔了他一眼。
这马车虽说构造精巧, 但也不是完全隔音，大街上人来人往的, 要是被别人听见了多丢人。
陆嘉彦却没想那么多，他又握了握她的手腕，着急问道：“我心悦你，你呢？”
细长的丹凤眼中满是期冀, 陆嘉彦故作镇定地端坐着，额上却渗出汗来。
婉玉还沉浸在他突然的表明心意中, 有些迟钝地抬起头, 心下复杂。
听说他心悦自己，婉玉自然是高兴的。
她对他不是毫无感觉，但她知道, 陆嘉彦不能娶她。
婉玉不愿意做别人的妾。
陆嘉彦滚烫的心在她挣开他的手后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他沉默一瞬，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只是眼睛里的光已经熄灭了，整个人木木地坐着。
婉玉难掩愧疚，他像只淋了雨的小狗, 哪里还有平时威风的模样，心下不忍, 眼见马车已经快驶到码头，若不跟他解释, 或许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她叹了口气, 犹豫了一下, 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陆嘉彦呆呆地抬头。
“我不是一点都不喜欢你，但侯爷你知道的，你我的身份有别，我跟了你只能做个妾，可我不愿意，我宁愿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做他的正妻。”婉玉低声说。
陆嘉彦不知道她母亲的事，所以不会明白她有多抗拒做妾，不止是自己被别人看不起，连生下的孩子也低人一等。
陆嘉彦愣了一瞬，忽而生出一丝心疼来。
她何必这样妄自菲薄？什么叫做身份有别，他陆嘉彦从来不会在意这些！
嫁给别人……一想到婉玉梳着妇人发髻站在别的男子身边，陆嘉彦就一阵心痛。
“我从来没想过让你做妾。”他闷闷地开口。
婉玉朝他笑了一下，却不再说话了。
或许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但婉玉知道，他的家族不会轻易接纳她，勋贵世家，陆嘉彦又是独子，其妻子的人选早就不是一个家族的事情，恐怕连上面都要干涉。
婉玉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也自认没有那个能力。
她只想找到母亲，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陆嘉彦从她的神色中看出来，婉玉似乎并不在乎他的话。
他忽然间明白了，她是真的不想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