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南客栈中,婉玉带着银宝,跟着彩月出了门。
昨晚彩月忽然告诉她,说陆嘉彦已经找到了她的母亲,如今人正在绍兴,不过母亲发生了一些意外,第二日一早他会安排二人见面,到时她可以亲自询问。
自从昨晚知道了这个消息,婉玉的头脑便有些混沌了。
陆嘉彦之前在信里说有了母亲的消息,她一方面觉得高兴,可另一方面,又担心他是不是在安慰她,毕竟如果母亲就在离绍兴不远的地方,为什么不找她呢?
她坚信母亲也和她一样牵挂着彼此。
但她又想,万一陆嘉彦说的是真的呢,母亲不来找她,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她抱着一丝希望等待,恨不得立马去仙水镇找陆嘉彦,但他不要她涉险,只说等那边事情了结了,会给她一个明确的结果。
等陆嘉彦真的告诉她,母亲找到了时,婉玉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呆坐许久,才喃喃问彩月,“真的吗?我不是做梦吧?”
彩月虽然同她相处不久,但很喜欢婉玉的温柔和善,此时也替她高兴,不住点头,“没有!姑娘,是真的!侯爷说人已经到绍兴了,明日就让你们见面。”
婉玉还有些迷蒙,低声重复道:“是真的就好,是真的就好。”
她紧紧揪住帕子,彩月忽然叫道:“姑娘别哭啊!这可是大好事!”
婉玉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直到银宝小心地举起手给她擦眼泪,她才知道自己原来哭了。
她抹了把泪,故作倔强,带着哭腔道:“我没哭,这是好事,对……是好事。”
昨晚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满脑子都在想着母亲,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母亲了,当日分别时,她不过是个小姑娘,这么多年过去,容貌早已有了变化,不知再次见面,母亲还能认出她吗?
担忧了一会儿,婉玉不禁嘲笑自己想太多,母亲怎么会认不出她呢?
隔了这么多年,她也还牢牢记得母亲的样貌,母亲必定也是一样的。
只是陆嘉彦并没有说在哪里会面,婉玉跟着彩月出门,心里有些忐忑,胡乱想着事情。
她的袖子里揣着一道平安符,是去山寺里求来的,打算等一会儿亲手交给母亲。
直到眼前出现了熟悉的景色,婉玉才知道彩月带她来到了哪里。
是当年她和母亲一同居住过的小院。
她在这里长大,对周围的一砖一瓦都无比熟悉,只是停在小院门前时,她忽然愣住了。
这里完全换了个模样。
上回来时,邻居说此处已经许久无人居住,门前荒草丛生,瓦片碎石横陈一地,门板也斑驳陈旧,那时她心中难掩伤痛,后来再不敢独自前来。
但此时小院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
台阶前的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台阶也被重新砌过,门板换了新的,屋檐和围墙都被重新修葺过。
彩月见她止不住的惊讶,笑道:“侯爷早就让人买下了这里,还命人重新修整过。”
婉玉一瞬间的惊讶后,也猜到了是陆嘉彦,心头涌上一阵感动,但之后又莫名觉得酸涩。
她好像欠他的越来越多了。
只是不等她再多想,身后忽然传来一记熟悉的声音。
“进去看看吧。”男子声音清朗,正是陆嘉彦。
婉玉骤然回头,多日未见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的身后,而她一点也没察觉到。
婉玉觉得自己这两天的眼泪好似流不尽一般。
陆嘉彦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当初在钱塘江码头分别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隔了许久未见,他好似忽然就成熟了许多,眼眸深邃,让人看不懂里头的情绪。
“进去吧,伯母……在等着你。”陆嘉彦温柔地看着她,似乎在安慰她,让她不必担心。
婉玉两眼含泪,重重点了点头,陆嘉彦叹了口气,忽然伸手,以指腹抹去她脸颊上的眼泪,温柔一笑,“去吧,我等着你。”
他选择让婉玉自己去了解许岚烟的过去,她们母女俩,一定会有好多话要说。
婉玉再次点头,转身大步上前,用力推开了那道木门。
这道门她幼时时常进出,大多时候都有母亲的陪伴。
她还记得,进门有一颗枣树,枝叶繁茂,深秋时会挂满红彤彤的枣子,母亲带着她一颗颗摘下来,洗净去核,做成香喷喷的枣糕。
院子里还种着一株芭蕉,肥厚的叶片下是夏日乘凉的好去处,母亲会沏一壶凉茶,年幼的她捧着杯盏小口小口的抿。
那苦涩后又伴着回甘的味道,绵长不绝。
木门被缓缓推开,入目便是一片花木葱郁,有一人背对着她站在花丛中,正拿着小壶浇水。
那人的身形与记忆中的母亲渐渐重叠。
在脑海中描摹了无数次,就算只是一个背影,婉玉也认出来这就是母亲。
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女人转过身来,看见了她,一瞬间的惊讶后,很快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是……阿玉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晚安晚安
第50章 拥抱
许岚烟语气柔和, 带着怜惜,但婉玉却愣在了原地。
她呆呆地看着母亲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