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一笑,他眸光却带着冷意。将篮球往一旁的姜池怀里一抛, 他凑近几步不顾众人的目光拽起赵依倪的手。动作带着几分急躁的鲁莽, 和平常不同。
他蹙着眉步子迈得很大, 攥着赵依倪手腕捏得她有点疼。打开未上锁的后门, 通往的是早已尘封许久的露台,地面都积了一层灰尘。
“你干嘛!”赵依倪也烦了,用力甩开他的手,“发什么疯?”
力度很大, 顾作尘的手刚好砸到了一旁的不锈钢栏杆,发出哐当一声。比起刚才的冷漠淡然, 他现在浑身散发着戾气, 汗水从额头蔓至脖颈处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般汗津津的。
才想起来顾作尘那不能被人碰的毛病,赵依倪耐着心中的烦闷,瞥了眼对方砸红的骨节有些不忍, 轻声道:“不碰你,缓缓。”
喘伏着的的肩头逐渐缓下来, 顾作尘垂眸捏紧拳,长呼一口气。他现在心里很烦,也很怕。尤其是看到眼前人,这种感觉更甚。
缓了片刻, 他似乎是冷静下来:“抱歉, 我冲动了。”
“你想和我说什么?”赵依倪问, “里面不能说吗?”
目光也逐渐冷下来, 顾作尘垂眼望向对方脚腕处, 穿的短袜齐边处还能看见贴着的膏药,看样子是自己买的那盒。
“脚还疼吗?”顾作尘靠在墙旁垂着眸声音沉沉,“这几天没走太多路吧。”
刚才的剑拔弩张氛围被这一问化解,赵依倪垂下头闷闷道:“还行,有好好贴药膏。”
沉沉地应了一声,顾作尘走近了几步,对上眼前人乌黑的眼瞳。
赵依倪的眼睛是标准的丹凤形,眼尾微微挑起却整体保持着较圆的形状,这就给她整个人的气质里加了几分童真,可那下扬偏尖利的眼角有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精明凌厉。
世人说,能透过一个人的眼看透一个人。
眼前人的眼眸深邃,多样风情,和她这个人一般难以琢磨。
顾作尘就这么望着突然轻笑了声,伸手抚上对方蹙起的眉:“别老是皱着眉,会长抬头纹的。”
“你乱说。”赵依倪也笑了,用头顶了顶撑在她头顶的手,“那你一定比我老得快,你这一天眉头比我一个月皱得还多。”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看着对方,直到赵依倪先开口。
“说吧,刚才为什么拽我出来?”赵依倪问,“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别人会怎么想啊?”
双腿交缠,顾作尘倚靠在爬山虎交缠而上的旧楼墙壁,语气慵懒:“外面很多人来看我,你吃醋,我帮你而已。”
疯了,这人一定是疯了。赵依倪坚信不疑。
听着眼前人轻松地说着这般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她夸张地用手捂住嘴说:“哇,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告诉全世界你顾作尘是我的人?”
眸光一沉 ,他抬起抵住墙角的腿,步子迈得很缓。赵依倪被他这般的亦步亦趋弄得无所适从,跟着往后退直至无路可退。
利用身高差的优势,顾作尘抓住露台边缘的栏杆,微微俯下身一双细长眼眼神柔柔得落在赵依倪身上,他语气轻浮里好像又带着几分认真:“行啊,出去说吧,没人拦你。”
从他抬起的手臂处呲溜一声钻出去,顺带着跳起来打了一下他的头,赵依倪笑得得意,吐吐舌道:“才不要!”
话毕,她拉开门跑了进去,只留下空气里她身上今天的淡香水味。
目光一滞,顾作尘愣在原地。
早春的无名野花在一旁绽开,小小的花瓣随着风摇摇晃晃,有朵不经意地落在顾作尘肩头。花瓣是嫩粉色的,明晃晃地绽放在他的眼前。
他就这么望着,轻轻捻起花瓣喃喃道:“春天真的来了。”
春日晴朗,万物复苏。
他那颗冰封许久的心,也悄无声息地在此刻被融化。他期许着,他感受着。
再次蹦跶回屋内,里面的人比刚才又多了几个,也大多是来问姜池要报名表的同级干事。赵依倪热络地和大家都打了个招呼,从桌子上重新拿了张报名表填起来。
其余的信息都填的很快,唯独在搭档这行上顿了顿。
执着笔,她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努着嘴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较真。
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填,她想起刚才顾作尘扔在桌上的那张报名表。慌忙站起身,她穿过簇拥着的人群找到刚才那张桌子,上面早已空荡荡。
真的填了自己?赵依倪攥着报名表,指尖都沁着粉。
“赵依倪,你找到搭档了吗?”耳边传来问讯,一抬头是陆文雨,也是他们宣传部的副部长,“我刚来还没找到……要不。”
陆文雨比她高一届,面白清瘦,长得一脸俊朗书卷气,也是他们宣传部不少小姑娘爱慕的对象。
“副部长好。”赵依倪笑着打了个招呼,却不动声色地将报名表藏到身后,“这个……那个……等等。”
话还没说完,腰间被用力一拖,随即脚一软跌落身边人的怀里。
她还没来得及骂街是哪个流氓,抬起头刚好对上顾作尘一张带着冷意的脸。顾作尘扶住自己腰间的手和以往不同,淡定得像是操练了上百次,脸上也没有任何与人接触后不适的情绪。
“学长好。”顾作尘嘴角一弯,“依倪,是我的搭档。”
陆文雨话到嘴边却被堵住,面色有几分凝滞,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边语气温柔:“这位学弟是……?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