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夭睫羽轻颤，抿唇未语。
秦合喉结滚了滚，看向安安稳稳坐在眼前的白夭，笑时，便有几分释怀了。
“你出事后不久，玄龙就对天狐族痛下杀手，他的部下，在三界追杀所有狐族，见者格杀勿论，他事情做的遮掩，但三界之内无人不知，诸天神佛，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胡作非为。”
“我担心姑姑，潜回狐族去寻她，正撞上了玄龙座下神将夔龙，率兵在族内肆意屠戮...”
白夭黛眉紧蹙，幽蓝的瞳眸浓暗。
“夔龙此人，骁勇善战桀骜不驯，他恨毒了狐族，玄龙既派他带人来，定然是要姑姑的命。”
“我们斗不过他...”
白夭唇色微白，她想到过的，姑姑可能已经死在玄龙手里。
但真的从秦合口中听说此事，心里下，还是会痛。
她咽了咽喉，低低开口。
“夔龙见了你，必定也是非杀你不可，你是被他追杀，才逃进魔域的？”
秦合苍白一笑，颔首低嗯。
“我不能那样死，狐族为了在九重天立一席之地，才拜服在女娲门下，对龙族，的确也不仁在先，可我们已经受到了惩罚，不该得到的一切，都已经被剥夺。”
“龙族痛恨我们，我能够理解，但赶尽杀绝，未免太过了。”
“我没法就那样伏诛，姑姑就在我眼前被夔龙....”
秦合红了眼，拳头握的死紧。
“我恨玄龙的狠绝，恨女娲假仁假义，恨诸天神佛冷漠无情，我一定要为狐族讨回公道！”
他浑身魔气乱涌，眼里的痛恨肆意彭发，白夭眼看着这样的秦合，喉间艰涩，心尖儿揪疼。
“秦合...，你可以为狐族讨公道，可我不能看着你这样堕入无底深渊，你既然逃离了魔域，不要再回去了。”
秦合眼中布满血丝，“放眼三界，我能借助的，唯有魔域的力量。”
白夭摇头，“这不对，你知道这方式是不对的，我不想看到你继续堕落自己，抛下你的心魔吧，秦合。”
“怎么抛下？放下仇恨？小白，你还怨姑姑驱逐你，你心里还惦记着玄龙？”
聂混凤眸幽暗，闪烁着冷冽的光，静静斜睨秦合。
白夭浅叹一声，再次摇头。
“我从没怨过姑姑，当年是我咎由自取。”
无论是认不清自己的份量，想要与玄龙结缘。
还是背着狐族，偷偷下凡去接近玄龙，触及了姑姑和族众长老的底线。
总之她被撵出天狐族，的确是咎由自取。
“我也没有再惦记玄龙，这些于我来说，都如昨夜梦境，醒后无法还。”
“如今九重天天门已蔽，就连天上的女娲和玄龙，都已经硝烟平息，你又何苦因着旧怨，逼自己至此？难道真的要死一次，才能放下过去？你有没有想过，姑姑若是还在，会希望看到你今日这般模样吗？”
秦合怔怔看着她，双目猩红，好半晌，失笑摇头。
“小白，你跟过去...不一样了。”
白夭眨眼，缄默无言。
她想，秦合和过去，也不一样了。
屋内安静了许久，秦合浅吸口气，再次开口。
“早之前，魔域众生，私底下突然有消息再传，说千年前幻灭的白夭上仙，居然死而复生了，但她如今复生，不算仙也不算妖，也不能算魔。”
“我听到这消息，自然是难以置信，但传的神乎其神，还听说，玄龙在护着你。”
他说着顿了顿，又接着道：
“我一直在想，倘若我们再相见，你是否还记得我曾要与你撇清干系的话，是否会真的与我形同陌路，甚至也想过，你那样单纯重情，若是知道狐族的遭遇，姑姑的遭遇，说不定会随我一起，与玄龙为敌。”
“想到这一点时，我又期望，你此生不再与我相见，你复生一次不易，前尘往事，本该随着你上次的幻灭烟消云散才是，我希望你悠然快乐，无忧无虑。”
“可今日，听你这样劝我，叫我放下仇怨，竟然觉得有些可笑。”
白夭心酸的厉害，开口时，声音也有些细哑。
“你说得对，我是跟过去不一样了。”
“我珍惜重头来过的机会，我珍惜眼下的一切，秦合，我希望你能与我一样，我相信，姑姑也是这样希望的。”
秦合红着眼摇摇头，神情渐渐冷漠，眉宇间凝结寒霜，眼底又有几分释然。
“我已入魔，再无回头路，倘若我复仇之后，能如你一般，有重头来过的机会。小白，到那时，我会如你所愿。”
“秦合...”
秦合似乎不太想再听她劝诫的话，语速加快打断她。
“魔域眼下不太平，势力割据党派自立，魔君一族原先本已被阖族诛灭，前段日子，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封鶴，还抱回来一个半人半魔的魔子。”
旁听了许久的陶浅之，这会儿立刻有了反应。
“半人半魔的魔子？！”，他惊问一句，继而看向白夭，“吴恶！”
白夭复杂难过的情绪被略略打断，眉心蹙起来，看向秦合。
“听名字，这个女魔封鶴，跟魔君封犀的关系...”
秦合一脸平静，“魔族风气混乱，封鶴，是封犀宠幸过的一个女魔生下的，她的血统，受炽祢兽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