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从此处下凡，依然需要破除封印。
聂混看向白梨，白梨连忙摆摆手，“我法力低微，我解不开的！”
聂混修眉微蹙，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声线发沉。
“他们是如何从此处下凡的？”
这封印的力量并不弱，三个那么小的孩子...
白梨咽了咽口水，捏着指尖小声说道：
“就...就直接，跳下去的...”
聂混心尖儿一缩，背脊后怕的渗出一层冷汗。
他不断旋风的洞口沉凝了许久，最后做出一个决定，干脆一鼓作气，跳下去。
既然小家伙们能毫发无损，他现在这具玄龙真身，应当也无所畏惧。
聂混是不敢轻易使用玄龙的力量去破除封印的，他担心会催动玄龙的苏醒。
做了决定，聂混没再去管白梨，低垂的眼睫掩盖了玄黑瞳眸中一掠而过的幽芒，提脚上前，径直一个纵身跃下来洞口。
白梨来不及反应，一双狐眸瞬间瞠圆，下一秒，在抬手抵挡之前，便被封印被冲击后的余震给弹飞了出去。
旧事重演，她再一次吐了口血，陷入昏迷。
在失去意识之前，仿佛还听到一声狂嚣凶厉的龙吟声。
她不明白，堂堂玄应帝神，明明可以轻易破解封印，为何要选择如此孤注一掷的方式去冲破封印？
然而，失去意识的白梨，显然已经不能更深入的去思考这个问题。
而聂混，早在跃下旋洞被封印冲击的瞬间，便胸口一窒，眼前眩黑。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化成一条艮长威武的玄色巨龙，在旋风云涌中飞腾嘶鸣，但更可怖的是，他还听到了玄龙的声音，就在脑海中清晰回旋。
“你以为凭你的能力，可以平安渡过去吗？未免太不自量力了。”，玄龙语调似乎带着两分悠然笑意，像是在与叛逆的孩子对话。
聂混瞳孔紧缩，“你苏醒了...”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玄龙低笑两声，“雕虫小技，吾又怎会被你算计，你想做主宰，吾便让与你去。”
从始至终他便说了，他要的，只是合二为一，无所谓谁吞噬谁。
总归，都是他。
聂混心头发寒，凤眸中的墨色深暗，“这么说，你是故意不出来的。”，而并非陷入了沉睡。
玄龙满脸无谓的斜倚在金光浮云椅上，闭着眼，百无聊赖地轻挑了眉梢。
“你执念太深，始终无法想通，你我本是同一人，没关系，吾有的是时间慢慢让你看破此事。你若非要抵抗，就让吾来顺从。”
只要聂混与他合二为一，彼此之间便会渐渐融合，无论是谁吞噬谁，只是时间的问题，最终，这世上都只会存在一个人。
会陪着那只小狐狸，长相厮守的人。
一千多年，他已经等的够久了，也不差这一时片刻。
等到那时，聂混既是玄龙，玄龙既是聂混的事实，小狐狸便已经接受了。
聂混只觉得，寒意蔓延了四肢百骸，伴随的，还有无尽的茫然，无措，与莫名的畏惧。
玄龙对他的情绪变化感同身受，他唇角缓缓牵起，笑语轻松悠然。
“感受到了吧？对未知的茫然，对即将失去掌控的无措，对可能要共同拥有她而产生的畏惧和介怀，这就是曾经，吾所经历过的。”
“你之后会觉得越来越不好过，因为过去的吾，就是这样煎熬着过来的。”
“不过，眼下吾觉得很好过，希望，拥有，与触手可得的爱侣，这些都是你曾经经历过的。”
“当吾跟你，过去所经历的好与不好，缺失与美满，寂寥与幸福，全部交融之时，那一刻会格外的宁静，犹如突破进阶的升华一般。”
“将不再有聂混，也不再有玄龙，而会成为真正完整的一人。”
聂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仿佛四周一片黑暗，看不到边际和出路，以及丝毫的光明。
玄龙的语声顿了顿，接着不疾不徐问他：
“你可曾想过，为何你当初对她一见倾心后，总会患得患失，唯恐她突然离去？是不是时常觉得自己很没用？迫切的想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迫切的一遍遍向她求证，让她保证自己不会离开，迫切的想要用尽所有能用的方式，将她牢牢捆在身边？”
“聂混，你过去，可曾是这样多愁善感毫不自信的人？”
聂混眼睑低垂，瞳珠幽暗，过去，他当然不是。
否则，又怎么会是能统率千军，征伐领土的少帅？
他所有的失控与不自信，都只是因为白夭。
他不接话，玄龙也不在意，只轻笑了两声，声调愉悦的告诉聂混。
“吾很早就说过了，你是吾为她而缔造的，你之所以会那样，就是因为缺失了吾这一部分。”
玄龙无疑是足够狂傲自负的，而白夭是他唯一的软肋。
所以一切才解释得通。
倘若这世间只剩下一人，玄龙与聂混的结合，聂混会足够强大狂傲，玄龙也会人格圆满，唯有这样，才是完整的。
唯有足够强大，又足够爱白夭夭的人，才是真正能陪她长相厮守的人。
这一刻，聂混仿佛是看破了，懂了，且释然了。
其实他没必要总执着于，自己是玄龙的分身。
某种意义上来说，玄龙又何曾不是他的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