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在太虚归位后，第一时间便赶去见乐诩，与她发生了些争执，她情绪失控下，说出了许多话，那时，被玄龙听了去。”
白夭缄默点头，“我知晓。”
所以玄龙才会知道，乐诩与她师父有前缘在，还说师父接近她，教导她，原本便是等这一天为己所用。
可这些话如今从师父嘴里复述出来，便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白夭痛恨乐诩虚伪与自私的同时，又庆幸师父并不是与乐诩同流合污之人。
他起先会到涂山，兴许是受乐诩指点，但终究，他并不是同乐诩一般满腹算计之人。
心口没有再如同先前那般难受，白夭整个人的情绪都沉静下来。
淮长流静静看着她许久，在开口时，声线低清。
“乐诩害死你母亲一事，我虽是过后才知你们的恩怨，但你我师徒的缘分，终究是因乐诩而起，那些岁月里，为师能容颜永驻增添寿命，也是因与你的师徒契在，你自斩修为替为师挡劫，至自身幻灭，亦是为为师所受之苦。”
“小白，为师的确亏欠你良多。”
“你想要为师…如何补偿你？”
白夭眸光烁烁，抿唇摇头，“师父，我不要补偿。”
淮长流浅薄的唇角牵了牵，“你不要补偿，为师无颜再面对你，那你日后，不必再登为师的门。”
白夭哑然凝噎，她素手揪住膝头衣料，紧紧盯着淮长流不说话。
淮长流似是不知晓自己说了多重的话，他甚至十分悠闲的掂起茶盏，缓缓抿尽杯中茶水，见白夭始终一眨不眨盯着他看，不由眼梢浅弯。
“你不必如此看为师，为师说这话，也并非与你开玩笑。日后，你若是想不出你所求，便再也不要登为师的门了。”
他欠白夭的太多，两人原本便已经解了师徒契印，白夭又以命相救，若是他无法偿还这份情谊，那真会心中难安，无颜再见他。
白夭知道他的固执，淮长流从不是善人，但他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替天行道从不含糊，且为人在世时，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恩情。
倘若让他始终觉得自己亏欠她，的确会令他内心煎熬。
白夭认真垂着眼想了想，直到淮长流又啜了两盏茶，才终于想到了什么。
纤长卷翘的睫羽掀起，白夭狐眸浅弯，眉眼柔和。
“我想到了，师父若是想还我恩情，不如，就替我教养三个孩子。”
淮长流倒茶的手一顿，掀起眼帘看她。
“……”
……
从九重天回来，白夭明显心情不错，陶浅之喜欢死了她洞府外的悬壶瀑布和云海，白夭便决定多陪他呆一阵儿。
这一呆，等来了白梨和三个来寻母亲的小家伙。
白夭被三个孩子团团围住，诧异的看着白梨，“藤嵇呢？没跟你们在一起？”
白梨耸耸肩，“我就是来告诉你，他脱不开身啊，秦合跟夔龙撞上了，两个人直接大战了三百回合，藤嵇拦不住了，只能去寻聂混，我就带着三个小家伙才找你。”
那边盘膝打坐的陶浅之睁开眼，“他们俩怎么能撞在一起？怎么撞的？”
白梨扁嘴，“夔龙来找聂混通禀些事，秦合感应到他的气息，便一路追去，藤嵇劝阻无果，只能穷追不舍坠在他身后，结果还是拦不住，折返回来找聂混，我就带孩子们来找你了。”
白夭无奈叹息，回头看向陶浅之，“你们先呆在这里，我回去看看。”
陶浅之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已经快要进阶，得趁热打铁，实在不想就这么打断。
“母亲，我们也要去！”
三个小家伙有段日子没见白夭，不想这一会儿又要跟她分开，先后扑到她怀里齐声叫嚷。
白夭只得带着他们又回返人间，临走前还叮嘱白梨，在这次陪着陶浅之，替他加持护法，以防万一。
等白夭从仙域赶回来，夔龙早已经被鹿蜀带走，秦合一时失去方向，愤怒之下，带着篱官不知去了何处。
人间的冬日银装素裹，战争打的格外艰辛，敌人有所收敛，我方也得到了短暂的休整时间。
白夭一走便是近两个月，聂混正准备回涂山一趟，她便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见过淮长流了？”，打发走三个孩子出去堆雪人，聂混牵住她的手，将人带进了营帐。
白夭轻嗯一声。
他垂眼看她，“如何？都聊了些什么？”
白夭唇角浅翘，靠在他手臂上，“我想把孩子送到他府上去，你觉得呢？”
聂混修眉轻挑，似有些意外，不过，他打量白夭周身，意外之色尽散，牵唇点头。
“他将你教的很好，可以一试。”
至于为何白夭与淮长流交谈过，便放下了芥蒂，还要将孩子托付与他，他没有多过问。
他只说可以一试，淮长流若教导不好三个孩子，他自然会再将孩子要回来。
总之，他与那老头儿，就不是很对眼。
白夭自然听出他这句话里的几分敷衍，她打量了聂混两眼，眉梢浅勾。
“他非要还我救命恩情，我觉得三个小祖宗交给他启蒙，只要不把他府邸拆了，他应该就明白，是在报答我了。”
聂混凤眸溢笑，搂着她揉了揉发顶，压低声贴在她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