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够了没有!”
聂大帅总算是出声儿了。
他左右扫了眼两个儿子,先是训斥聂祥。
“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你四哥刚回来,你巴巴惹他不高兴,你母亲训斥你你都当耳旁风了,这是你的规矩?”
聂祥抿着嘴,拳头攥的死紧,到底没敢再像方才一样嚷嚷,小声反驳道:
“父亲,我没惹四哥,我不过是说几句实话罢了,这女人她本来就…”
“你还敢说!”
聂混冷冰冰斥了一声,紧紧握住白夭的手,丹凤眸微眯盯着他:
“聂老六,你等爷腾出手的,嗯?这几日就待在聂公馆里,最好别让我找不到你,不懂规矩,爷亲自给你立立。”
聂祥看他来真的似的,顿时绷着嘴不吭气了,忌惮又不甘心的扫了他一眼。
方夫人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语声柔婉的插嘴,“四爷,少祥他不过是…”
“你闭嘴。”
聂大帅声调冷沉,淡淡扫了她一眼,“他目无尊长,华章管教他,那是应当,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的,才让他这么不分场合就口无遮拦,跟谁都敢耍少爷脾气!”
方夫人被当着这么多人训斥了,脸色忽青忽白。
聂祥怎么就目无尊长了?
他说的哪句话也不是针对聂混的呀!不都是在说那个叫白夭的女人吗!
就因为他与聂混顶了两句嘴,大帅就这么下她们母子俩面子?!
方夫人心里又气又难堪,捏着帕子的指尖都捏的发白了。
可面对聂大帅,她只能受着。
于是,她低眉顺眼,将情绪都压在心里,细声认错。
“大帅教训的是,日后,我会好好管教少祥的。”
聂祥憋屈的脸都青了,狠狠瞪了眼白夭的背影,咬着牙没再吭声。
聂大帅没理方夫人,只沉了口气,看向聂混,眼尾扫了眼白夭,沉声开口:
“老六的事,我替你做主了,下去之后随你怎么管教他,说说你的事吧。”
聂混菲薄的唇角勾了勾,牵着白夭上前两步,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
“父亲,白夭是我心仪之人,我只想与她长相厮守。”
几乎是一瞬间,白夭感受到自己被几道目光锁定,那目光中的锐气,恨不能将她刺穿。
她垂下眼睫,避开聂大帅威戾阴沉的逼视。
虽然不是很想做聂混的挡箭牌。
但她好像也并不是很无辜,毕竟聂混的确对她有执念,既然他不想娶什么顾小姐,那她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聂混的话还在继续,他笑的漫不经心,态度却十分和气,让人觉着并非是有意给顾家闹难堪。
“今日当着顾伯父的面,正好将这事儿说清楚了,省的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毕竟,我有了心上人,总不能再因着两族联姻,再耽误顾小姐的终身。”
“父亲,顾伯父,您二位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坐在聂大帅左手侧沙发上的儒雅男人侧了侧脸,不置可否地打量了两人一眼,面含浅笑没接话。
聂大帅搭在拐杖龙头上的手紧了紧,食指点了点白夭,沉着脸开口:
“心上人?这姑娘?”
聂混揽住白夭腰肢,眉眼带笑轻轻颔首。
聂大帅犹如打量货物般,打量了一眼白夭,唇角绷紧。
“你要与她长相厮守?她凭什么?”
聂混笑意微敛,语声淡淡。
“凭她是儿子的心上人。”
“心上人?嗤。”
聂大帅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又问聂混。
“你跟老六一样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说话不用过脑子?!”
无辜躺枪的聂祥:……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以为谁都有资格嫁给你?”
“白夭,哪个白家?西北那个还是西南那个?能跟顾家相提并论吗?!”
聂混幽黑的眸子波光清冽,薄唇轻掀。
白夭笑了笑,十指交握的手轻轻捏了捏他手指,在他垂眼看过来时,先他一步开口接话,笑语娇柔态度从容。
“大帅,不是西北也不是西南,我祖上是涂山人士,后来迁入再京城,如今到我这一辈,家中已经没有人了。”
“我孤身一人,没有什么依仗,家世嘛,自然不能跟顾家,跟顾小姐相提并论。”
能在聂大帅动怒之时,还云淡风轻笑语嫣然跟他说话的人,屈指可数。
白夭如今算一个。
这份勇气,倒是真令众人刮目相看。
方才还目露轻蔑的一些人,此刻打量白夭时的视线,也不由正视了起来。
姑娘眉眼昳丽狐眸生媚,是极妖娆的面相,但她肌肤如玉,欺霜赛雪般,身段儿更是纤柔娉婷,一寸寸如精心捏造出来的,受尽了女娲的偏宠。
她穿一身儿天水碧色素绣云纹岩松旗袍,衬的是白璧无瑕出尘脱俗,原本是两极对立的风姿,却被她融汇于一身,浑然天成毫不违和。
的确是个世间难寻的绝世美人。
一颦一笑间连女人都觉惊艳,更勿论是男人了。
也难怪,从不开情窍的聂混,会为了她不管不顾,疼护的眼珠子一般。
聂大帅幽深的鹰眸微眯,面色肃冷与白夭对视。
“一个孑然一身的孤女,你既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更该清楚,你配不上聂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