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娆怔愣地望着宣沛扭曲的脸庞,何曾想过,原本那样清澈单纯的宣沛也会变作她不认得的样子。
“你错了,”叶寒川说,“他们杀不了我。你想要我的命,可以。把名单给我,我的命就是你的。”
千娆皱了皱眉。宣沛却又轻蔑地笑了,摇着头说:“我不会杀你。”
“不是很想要我的命吗?”
“我做梦都想要了你的命,”宣沛道,“但我若亲手杀了你,阿娆不会原谅我。你想要名单,用别的来换。”
“你想要什么?”叶寒川问。
宣沛转过视线直直地望向千娆。
叶寒川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凶狠。“或许什么也不用给你,你就会乖乖说出来。”他说着就要上前。
“寒川!”千娆赶紧挡到宣沛身前,“不要伤他。”
“阿娆你让开,我不断他手脚便是。”叶寒川道,“一点皮肉之苦,伤不到他,我倒看看能不能撬开他的嘴。”
宣沛轻蔑地笑着:“你叶寒川强横,我不过由着你摆布,看你能不能从我嘴里得到一个字。”
叶寒川气得咬牙,千娆连忙紧紧将他抱住,说道:“你不要冲动,我来慢慢劝他,他到底心地良善,不会任由那些人变作杀人狂魔不管的。”
她看叶寒川面色发白,两肩时不时仍有鲜血渗出,对宣沛说:“宣沛,先让我们进屋歇歇,我实在又渴又累。”
宣沛想了想,点了点头。剑拔弩张的氛围暂时缓和,三人进到屋里,千娆将无忧放到里屋的床上。宣沛动了动唇,但终究没有问。
千娆看床边放着一把剪刀,一把抓起扎进自己的胳膊,瞬间血流如注。
叶寒川和宣沛同时走了过来。
“你做什么?”叶寒川问。
千娆强忍着疼痛,问宣沛:“你这儿有伤药吗?”
宣沛瞪叶寒川一眼,从隔壁屋子取来了伤药、干净的纱布和一壶水。
“宣沛,”千娆又说,“我有些话和叶寒川说,你能出去等一下吗?”
宣沛略一犹豫,点头道:“好,我等着。”就走出了门。
叶寒川将宣沛拿来的药检查了一番,就按千娆坐倒,挽起她的袖子,替她清理伤口,敷上伤药。
这伤药十分温和灵验,一敷上,伤口的疼痛就立刻减轻许多。千娆看叶寒川脸色铁青,便夸大其词地说道:“这药也太灵了,怎么一点也不会痛了,再挨两下也不怕。”
叶寒川无奈地摇了摇头,替她包扎妥帖,说:“你怎么这么傻。”
“我再傻有你傻吗?”千娆起身,褪下叶寒川肩头的衣物,说,“你这两个伤口前后贯穿,可不是小事,止血要紧,更要防止化脓溃烂,否则命也要丢在上头。”
叶寒川知道千娆这般作法,不过是为了替他用药,虽心中极不认同,却也不忍心拂逆她的好意,乖乖让她上药,一面不无严厉地说:“还不至于让你用这种方法来求药。”
千娆得意一笑,说:“这药效果这么好,一看就是上好的金创药,宣沛对我终究是有爱护之心。你用了这药,我才放心让你一个人……”
叶寒川已猜到千娆的意图,打断道:“你不要说了。”
千娆不管他,接着说:“他现在什么也不肯说,不过是因为你在这里罢了,你若离开,我再慢慢劝他,他一定会给我名单。”
“别说了,”叶寒川铁青着脸,“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千娆肯定地说,“宣沛不会害我。”
“他已经疯了你看不出来吗?”
“你有更疯的时候,不是吗?”
叶寒川一愣。千娆紧接着后悔了,连忙捧住他的脸,一迭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意思是说,就算宣沛疯了,他也不会害我。——三天,你只要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让他把名单交出来。”
“三天?”叶寒川不可思议地摇头,“你让我把你丢在这里三天?——不可能。三天时间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别说三天,一个时辰都不行!我们根本不用这样麻烦,我就不信他的嘴能有多硬,你不用怕伤着他,就算不伤他一根指头,我也有办法逼他说出来。”
“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那你是要我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还是躲起来装作不知道在发生什么事情?”
“随你怎样,有何不可?”叶寒川冷冷道。
“我们不能这样对他,”千娆急得几乎跺脚,“我们欠他的。”
“欠他的,等拿到名单我连本带利一并还他。”
千娆忽然平静下来,她跌坐到椅子上,问:“你打算怎么还?用命还吗?你就这么不想活着?”
叶寒川脸上的凶狠也渐渐褪去,他道:“活着固然是好,死了也未必就是件坏事。至少,不用再连累你,你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
千娆苦笑,纵然她曾好说歹说,这些日子叶寒川还是一直在求死。她直直望住叶寒川,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坚定:“那我告诉你,叶寒川,你若死了,我决不会多活一刻。”
“那无忧要怎样长大?”叶寒川问。
千娆不舍地看了眼睡得香甜的无忧,狠狠心说:“就当他命苦罢。”
叶寒川低下了头,他身上的怒气已经消散,只剩下脱力般的无奈。千娆接着替他清理伤口,说:“你只要相信我,这三天什么也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