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奇地看向财神旁边的神龛，问道：“那个里面供奉的是哪位神明？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陈九顺着你指的方向看去，回答道：“哦，那是我们这儿一带特有的神，是一位面容模糊的保佑婚姻和家族气运的土地神。我们一般不会直呼她的姓名，毕竟，对于‘不可知、不可探’的神明而言，这也是一种尊重。”
“这样啊。”
陈九笑了笑：“我觉得她还是挺灵验的。我们家就是拜了这位土地神，才能够多子多福呢。”
你打了个寒颤。
连续生育至少八九个孩子——这一点对于任何女性来说，都称不上什么好运。
……甚至是厄运。
深刻了解现代生理知识的你，自然明白，生育对于任何母体而言，都是绝对不可逆的巨大损伤。
新娘子还没换上漂亮的礼服，此刻穿着普通的羽绒服，安安静静地坐在火炉旁边烤火。
很奇怪，满屋子的人都在忙活，为什么没有人叫她做事情呢？
你对此有些好奇，更加仔细地观察着她的面容。
面容扁平，毛发乌黑，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又大又亮，略宽的嘴巴微微咧起。
“我去帮忙，你冷的话，去和嫂子一起烤火吧？”
陈楠对你说道。
“好。”
你乖乖地挪向了暖和的炉火旁。
【是否向新娘搭话？】
【是——请转移至（Ⅳ）01】
【否——请转移至（Ⅳ）02】
第27章 …………（Ⅳ）01
【你选择了“是”。】
你尝试性地开口了：“你好，姐姐，你是哪里人啊？”
姐姐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你，她歪了歪头，似乎并没有听懂你说的话的含义。
“呃。”你有些尴尬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再次问道，“姐姐，你是什么地方过来的呀？”
这一次，她没有闭口不言，而是缓缓张开了干燥的嘴唇。
“Tôi là người việt nam.”
对于普通的中国人而言，她此刻从口中吐出的发音，就像是小动物的呼噜声。
可你不同——
你是就读于外国语学院的大学生，而且因为兴趣辅修了越南语。
所以你听懂了。
她说的是——
“我是越南人。”
你立刻切换了语言，用磕磕巴巴的越南语询问起了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其实答案你早已了然于心——无非是和新闻报道里看见的那样，有些人会打着挣钱的高薪工作的名义，诱骗越南的妇女到这边来。
实际上，这是跨国人口贩卖。
当这些可怜的女人发觉自己的处境了以后，已经身处深山，再也没有逃脱的可能性了。
你吓得直发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余光瞥向大堂中忙碌的众人。
好在，他们都在忙自己手里的事情，没有人在意你所在的这个区域。
姐姐意识到了你可能是能够救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悄悄地把一张小纸条塞进了你的手里。
上面用越南语记载着她发现的村里被拐卖的女人所在的位置。
你惊讶地发现，除了陈九家的屋子夹层里的疯女人、旅店老板的老婆之外，竟然还有三四家的女人都是从各地被拐卖来的。
“Tôi biết nghe lời nên không bị giới hạn.（我比较听话，所以没有被限制自由）”
你面色惨白地把纸条塞进了自己羽绒服的内侧夹层里，惊魂未定地拉上了拉链。
无论如何，决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这张纸条……
不然大家就全部完蛋了！
冷汗不受控制地渗出，你的四肢以飞快的速度在变冷。
那种被无名寒冷笼罩的感触，再次覆盖在了你的身周。
你向姐姐询问了她的姓名，她告诉你，她叫“阮氏娇”。
“Tôi sẽ tìm cách cứu cô!（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你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面前消瘦的女人，向她承诺道。
阮氏娇乖巧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摸了摸你的手。
“哟，你俩处的不错嘛。”
陈九的父亲走了过来，嘴里还叼着一支点燃的香烟。
“妹子，你听得懂她说话？”
他指了指一言不发的阮氏娇。
“那哪能啊。”你佯装镇定地对着陈九的父亲笑了笑，“只是姐姐人温柔，不嫌我烦而已。”
“哈哈哈哈。”
陈九的父亲笑了笑，把烟灰掸在了地上。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在你和阮氏娇的身上扫射而过，那种黏腻的触感，让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爸，过来帮下忙！”
陈九探出头，大声呼唤道。
陈九的父亲于是晃头晃脑地离开了。
阮氏娇警惕地盯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范围内后，才压低了声音告诉你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他一辈子都没什么正经工作，现在能够比较体面地生活，完全仰仗这么多孩子带来的补贴。
你想到了那个被关在楼房夹层里的疯女人，吓得汗毛竖立。
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孩子曾经想过要救救他们的母亲吗？
一个也没有？
再联想到陈九说他唯一的姐姐，已经早早嫁人生子，心里更是如同被人重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