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桃往他跟前蹭了蹭,打趣他:“你不教,它如何会说的?瞧你,羞得跟个大姑娘似的,莫非是你喜欢我?”
冷凡惊得差点闭过气去。
楚哲正端着茶盏饮茶,闻言也“噗”的一声呛得连连咳嗽,放下茶盏大喝一声:“楚桃,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的……如此不知羞?”
楚桃扁了扁嘴:“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如此认真。”继而蹙起眉头:“哥,我们正在聊天儿呢,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楚哲气得脸都白了:“这是我的书房,你竟还想赶我走?”
“行,那你待在这儿,我们换个地方就成。”她说着吐了吐舌头,提起鸟笼拉着冷凡的衣袖就往屋外走。
冷凡被她拉得一个趔趄,却也乖乖地跟在了她身后。
楚哲半点办法也没有,“楚桃,你若是胆敢将外男往闺房带,父亲知道第一个不饶你。”
楚家姑娘转头脆生生一笑:“谁说我要带他去闺房了,我带他去鸟语林,总行了吧。”说完忙支使冷凡去撑开台阶上的一把雨伞。
冷凡心虚地瞄了一眼楚哲,随后撑伞与楚桃相携着走进了雨里,黑色伞盖下,二人涉水而行,溅起一路欢快的水花。
楚哲隔着雨幕看着任性又率真的楚桃,心底不由得生出几许复杂的心绪来。
他不得不承认,哪怕自己再痛恨柳若施,楚桃却是他唯一认定的妹妹,在这个家里,除了祖母对他多有维护,便只剩下这个妹妹对他嘘寒问暖了。
想到此,他暗暗一叹,再次抬眸看那两人的身影时,他们早已拐出了拱门,视野里只剩下哗哗不止的雨水了。
楚桃向来爱鸟,硬是死缠烂打撒泼耍横让楚玉书给她在府邸东边划了一片地,建了座鸟语林。
虽是被称为“林”,实际上仅相当于一座院子,不过是在其间修了几座巨大的鸟笼,将鸟儿们成群结队地关进去,再在鸟笼旁辅以树木和雨棚,如此即限定了鸟儿自由,也不至于让院子看上去太过死板。
一进鸟语林的大门,楚桃便让冷凡收了伞,挂好了鸟笼,继而拉着他的衣袖往最高的一处观鸟台走。
平日里她被家中长辈拘在后宅,想出个门也须乔装打扮偷鸡摸狗,当真是乏味憋屈,今日好不容易有人上门来找她来玩,她自然也要好好地解解闷儿。
雨势变小了,天色也亮堂了许多,院中的鸟儿叽叽喳喳叫成一片,好似对他们列队欢迎似的,热闹得很。
冷凡步履踉跄地跟着她走,一侧的领口都被她扯歪了,身上的水汽也沾到了她袖口上,“我……我身上有水,别湿了你,会冷。”刚刚由他打伞,一心只顾着她,自个儿身上倒湿了半边。
“没事儿,不就是一点水么,本姑娘才没那么娇气。”楚桃一副毫不在意的语气。
今日她待在家中,自然也是一副闺中女儿的装扮,一袭妃色衣裙勾勒出婀娜身段,头上的回心髻衬得一张小脸圆润白皙,若微微一笑,眼眸便会弯成月牙儿,当真是乖巧得很。
偏生这乖巧里还藏着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压根不曾把俗世里的各类规矩放在心上,不是出口惊人就是出手惊人,反正每回都能把冷凡惊得半死,以至于再也没办法忘记这个人。
“你喜欢鸟吗?”她一边走一边脆生生地问。
他本不喜欢,但因她喜欢他也便喜欢了,于是低声应了个“嗯。”
楚桃蓦地停了步子,仰头看他,一本正经地问:“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好好说。”
武艺高强威风凛凛的禁卫军统领冷凡,此时乖顺得如同一个孩童,老老实实地应声:“我喜欢。”
楚桃一双眼睛又变成了月牙儿:“如此甚好,你喜欢它们,我便喜欢你。”
冷凡听得神情一敛,胸口好似漏了半拍,脸上瞬间又红了。
所幸楚桃没理会他的羞涩,牵起他的衣袖继续朝前走,“待到了观鸟台,你就会知道这些鸟儿有多讨人喜欢了。”
观鸟台是一处高出地面约五米的亭台,在院子的东边,背靠太阳山,地势绝佳,二人穿过了一段长长曲廊,终于见到一处木质台阶,沿着台阶登上去,便到达了亭台。
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水汽,清新而纯净。
站在亭台上放眼望去,院中所有的鸟尽收眼底,它们有着不同颜色、不同姿态,或长尾,或短翅,或喳喳乱叫,或扑棱着翅膀,当真是好不热闹,好不壮观。
楚桃在亭台的豁口处席地而坐,两条腿从豁口里伸出去,悬空晃啊晃,“你也来坐呀。”她转头看了眼拘谨站着的冷凡,将身子往一侧挪了挪,给他让出空间来。
冷凡“哦”了一声,顺从地坐到了她旁边,两条长腿也如她那般从豁口里悬出去。
“你开心吗?”
“开心。”
楚桃脆生生一笑:“我也开心,你若是特别中意哪只鸟,我可以勉为其难地送你一只。”
冷凡赶忙拒绝:“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还是不用了。”
“不用就不用吧,反正我也舍不得。”楚桃扭头看他:“对了,上次那身衣裳还没还你,今日你既然来了,便一起带回去吧。”
一提到上次她扒他衣裳,冷凡心里又“怦怦”狂跳了几下,嘴上“哦”了一声,便沉默不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