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瘦书生满面春色:“那老板娘长得当真是倾国倾城,怕是比宫里的娘娘们都要美上许多,看得人心窝子直痒。”
旁边的肥胖书生嗤笑一声:“若是人家有了夫君,你小子还不是白痒痒了,看得着,摸不着。”
清瘦书生不服气:“谁说我摸不着了,管她有没有夫君,逮着机会,本公子定要让那小娘子欲罢不能。”
楚哲听不下去,本已迈出酒楼大门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身直往书生那桌行去。
他一袭黑袍,手握长剑,再加之身形高大,面色冷峻地往那桌旁一站,两名书生立马被他威风凛凛的气势怔住。
清瘦书生嗫嚅着问:“你……你是何人?”
楚哲屈身坐下,满脸煞气地盯着他,咬了咬牙:“你沾一沾那位老板娘试试。”
清瘦书生心里惧怕,嘴上仍是不甘:“我就想沾那位老板娘怎么了,你是何人,与你有何干系?”
楚哲将握紧的拳头举到他面门前:“你再说一句看看。”
清瘦书生不过是图嘴巴快活,哪敢真与人干架,一见到楚哲的拳头,霎时面色灰败地将身子往后一缩,不敢说一个字了。
一旁的肥胖书生忙起身打圆场:“这位客倌误会了,我兄弟就是开个玩笑,没胆真干啥,您大人有大量,且别与他计较。”
楚哲狠厉的目光仍落到清瘦书生的脸上:“你敢动那位老板娘一个手指头,我便让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清瘦书生滚了滚喉头,认怂般地点了点头。
楚哲这才面色冷峻地收起拳头,继而从桌前站起来,转身出了酒楼。
他站在酒楼门外,隔着一条喧嚣的马路,又静静地对着书肆大门站了许久,直至掌灯时分,他才黯然地收回目光,失落地坐进了回府的马车。
而楚哲前脚刚走,迟明轩便出现在了书肆门外。
第90章 谦谦公子
今日应天学舍启学, 迟明轩作为最新一届的状元郎,被夫子盛情邀来学舍讲学, 讲完后无意中听到弟子们在议论对面一家书肆的老板娘如何如何美艳。
甚至有弟子掷地有声地断言, 这家新书肆的老板娘,就是当初李子口的那位“卖鱼西施”,因为世间不可能有长得如此相象的女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迟明轩瞬间神情大震,急匆匆拜别了夫子后,提脚就出了学舍大门。
他才行至明德街的“十”字路口, 便一眼望见对面硕大的书肆招牌,此时夜幕降临, 街道两边的店铺已次第燃起烛火,但透过莹莹夜色, 招牌上“见明书肆”几个大字仍清晰可见。
控制不住一颗“怦怦”狂跳的心, 他急步穿过拥挤的街道,来到了书肆门外的台阶下。
此时店铺正准备打烊, 姜欣然与玉儿在灯下清理货架, 胡大与胡三则帮着将后院储存的书籍搬到店里来。
姜欣然仍是一副妇人装扮, 一身杏色衣裙,头上挽了个回心髻,插了根木簪,窈窕的身姿在橙色烛火下带着几份如梦如幻的失真感,娇美、绚丽, 仿佛清晨刚开出的一朵含着清新香味的花。
迟明轩徐徐走上台阶,清秀的脸上也带了几许如梦如幻的恍惚感,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且还是个极其幸福的美梦。
“欣然。”他唤她, 声音很轻,好似生怕惊醒了这个梦似的。
姜欣然起初没听到,仍低着头,捧着账本专注地在木架前细细地对照书目。
“欣然。”他又唤了一声,并提脚走进了店内。
姜欣然这才抬起头来,许是因为疲累的缘故,面上的表情一开始还有些呆板,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挑眉微微一笑:“明轩哥,你怎么来了?”
那一笑,仿佛世间所有的光亮都聚到了她脸上。
迟明轩双手在袖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一时竟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了:“真的是你……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自上次在街角偶遇,她被楚世子强行拖走后,两人便再未见过面了。
他甚至因此变得消沉。
他远在朝堂为官,她身在侯府为妾,有楚世子横在中间,他与她再遇,怕是比登天还难。
没成想,在这热闹的明德街,在不经意的这个日子,他竟又见到了她。
“明轩哥你坐。”姜欣然赶忙放下账本,从里侧的木架走出来,又唤了声:“玉儿,快上茶。”
玉儿应了声“好呢姑娘”,继而转身去准备茶水。
迟明轩哪还顾得上喝茶,一双眼眸闪出灼亮的光辉,“这书肆,你开的?”
姜欣然端了张圈椅给他坐下,自己也找了张圆凳坐下:“嗯,我开的,今日是第一天开张。”
迟明轩朝店内环视了几眼,忍不住问:“那你与侯府?”他不想提到楚哲的名字。
他不提,她却提了,“世子还了我自由,给我立了女户,且还出资给我开了这家店面,往后我自己养活自己了。”
“你自由了?”迟明轩闻言“嗖”的一声从圈椅上站起来,满脸惊讶地看向她,随后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尴尬地坐了回去,脸上仍难掩喜色:“你以后就不是他的人了?”
姜欣然仍面色平静地笑了笑:“瞧把明轩哥吓得,我不过是立了女户,摆脱了后宅的束缚,往后我是我自己的人了。”说着接过玉儿递过来的茶水,再递给迟明轩,自己也端了一杯,饮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