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哭了?”他低声问她。
“我欠世子的太多了。”
“姜欣然,你不欠我什么。”他的声音格外温柔,“而且……你还救过我的性命呢。”
他脑中蓦地浮现出与她纵情时的场景,那个寒凉而灼热的带着血腥味的夜晚,他一次次地深入她,一次次地抵达快乐的顶点。
“不要多想了好不好,姜欣然?”他喉头发涩,下腹莫名感觉有火在烧,所幸身上有伤,痛与欲,算是两相克制了。
姜欣然摇了摇头,脸上的泪全擦到了他胸前的交领上,“若不是因姑父那件案子,你也不会被我反复拖累,对不起!”
“姜欣然。”他握了握她的肩,她的肩瘦削,他的手掌刚一罩上去,便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的骨形,“我早就与你说过,调查你姑父那件案子,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朝廷公理。”
一开始冒险调查确实是因为她,但随着调查的深入,也确实不再仅仅是因为她。
这世道黑的便是黑的,白的终究是白的,若有人想混淆黑白颠倒是非,也总要有人去揭露黑白明辩是非,否则,谁来守护天下的公平正义?谁来捍卫律法的严谨与规范?蒋伯辉尚且能为之折去双腿,作为朝堂重臣的他,又岂能冷眼旁观?
“世子。”她软软地依偎着他。
“嗯?”
“你是个好人。”
他一顿,随后又无奈一笑:“姜欣然。”
“嗯。”
“你能不能别只是将我当成一个好人。”
“那我要将你当成什么?”
他抿了抿唇,垂目看了她一眼,趁着她酒醉,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试着……与我相爱?”
她晕晕乎乎的,在他怀中深深吸了口气,吸到的全是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其实这也是她喜欢的味道。
“姜欣然,等大理寺那件案子了结,我想重新娶你进门。”他收紧了臂力,将她更牢地环进怀中,臂上有伤,很痛,但他顾不得这些,“你不是不想做妾吗,那就做我的妻,往后我也不纳妾,就你一个,我们相守到老,好不好?”
她仍是静静地扒在他怀里,不吭声。
他暗暗有些紧张,酒后吐真言,不知她会如何回应,“姜欣然,你说话。”
姜欣然迷迷糊糊,微微抬眸,长长的眼睫如扇子般轻轻颤动,杏腮轻粉,唇染酒香:“世子,我得想想,我还……从未喜欢过别人呢。”
他滚了滚喉头,看着她,想狠狠地欺负她,可是他不敢,怕她难过,怕她再次逃离。
“好,那你好好想想。”他轻轻一喘,再次宠溺地将她的头摁进怀中:“我会一直等你想好,无论多久,我都等着。”
寂静的夜色里,相拥的二人身影交叠,旁边的火堆偶尔发出“噼啪”一声轻响,火光跃动,将他们周围的世界涂上一抹金色的光晕。
“姜欣然。”
“嗯?”
“你是世间最好看的女子。”
她咯咯一笑,卷着舌头:“世子也是最好看的男儿。”
“那我们是不是很相配?”
“我得想想。”
“姜欣然。”
“嗯?”
“你在耍赖皮。”
“我没有。”
“你就有。”
“世子。”
“嗯?”
“你不逞强了,真好。”
他微微一笑,“为何觉得好?”
“因为这样才看得清你。”
他沉默了片刻,“以前我错了,对不起。”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不用你道歉。”
他覆住她的手,“姜欣然”。
“嗯?”
“你的手好凉。”
“哦。”她已困倦得睁不开眼了。
“外头有点冷,我想抱你进屋去睡。”
“世子身上有伤,我自己能走。”她说完便踉跄着想从他怀里钻出来。
他臂膀稍稍一用力,又将她拉了回去,“放心,有伤也抱得动你。”说着略略一弯腰,便将她连人带披风一把抱了起来,继而转身往屋内走,右腿有点痛,但他向来能忍,受得住。
屋内烛火摇曳,光影闪烁,寂静了数月的怡安院,终于迎来了曾经的男主人与女主人,婢子小厮们早就知趣地退下了,连屋门都紧紧地关上了。
楚哲将女人轻轻放于榻上,又吃力地躬下身体,小心地替她脱掉了外衣,鞋袜,甚至还卸下了她头上的一根钗镮。
他拿着那根钗镮在灯下看了好一会儿,觉得眼熟,却又记不起是否是他买给她的。
以前他送给过她许多衣裳首饰,但每次都是邹伯去打理,他从未亲自挑选过,想来他对自己便有些懊恼。
姜欣然压根儿没留意到男人的心绪,她本就是个贪睡的人,再加之又饮了酒,身子刚一沾那床榻,好似出门的游子回了家似的,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楚哲轻轻给她盖上被褥,又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熟睡的她,恍如一只温暖而玲珑的猫儿,绵绵软软的,看她,让他觉得幸福。
待她睡安稳了,楚哲这才令小厮搬了张软榻进屋,面对面放在了床榻的旁边。
待屏退了仆从,熄了屋内的烛火,他才在软榻上慢慢躺下来,他自是想与她睡一床的,但没经过她同意,他不敢冒然行事,毕竟,他得尊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