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怕,奴只是怕拖了世子后腿。”
楚哲戏谑一笑,继而扭头看她,夜太黑,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缩在被窝里的一个脑袋轮廓:“我每日都会回府,她又能将你如何?哪怕我偶尔不在,也还有祖母坐镇,只要你不主动往她跟前蹭,这怡安院就挨着锦秀苑,她狗胆再大也动不了你分毫。”
他说得铿锵有力,让人听着也分外踏实,姜欣然将身体往前挪了挪,本想问他话呢,没成想竟碰到了他的身体,温暖而柔软的触感霎时掠过皮肉直抵骨髓。
他猛的全身一僵,手在被窝底下暗暗握成了拳。
她也赶忙缩了回去,心里囧得“怦怦”乱跳。
空气沉静了片刻。
片刻后她才低声开口:“世子今日用膳时那样与侯夫人说话,难道不担心她对世子回府的目的起疑?”
楚哲抿了抿唇,喉头在黑暗中起伏了两下,声音微微发颤:“要的就是让她起疑,接着再让她惊慌,唯其如此,她才可能去找援手。”
姜欣然略一思量:“侯夫人背后还有人?”
“当然。”楚丽嘉哲又滚了滚喉头,“姜欣然你到底还睡不睡?”
姜欣然在黑暗中一愣,赶忙应声:“奴这就睡。”说着再次在温暖的被窝里翻了个身,面朝里老老实实躺着了,一动不动了。
楚哲握紧的拳仍未松开,被窝下的身体在暗暗发烫,刚刚,他清晰地感觉到,他触到了她的胸,那柔软的触感一直停留在那条胳膊上,令那胳膊也变得格外敏锐和炙热了。
冷风仍在屋外肆虐,但他额上却在冒汗,浑身仿佛要起火了般难受,但他隐忍着一动不动,直到听到旁边姜欣然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确定她睡着了后,他才掀开被子翻身而起,坐在床沿大舒了几口气。
抬眼看去,槛窗外似有人影在晃动,估计是值守的小厮,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香味,绵绵长长的,应是姜欣然身上的味道。
这间屋子是他从小到大住过的地方,对其中的角角落落再熟悉不过,但此时却因多了这女子身上绵绵长长的香味,整间屋子好似都跟着变得格外新奇而非同一般了。
楚哲坐在床沿缓了好一会儿,身上的热气终于慢慢散去,他扶了扶额,轻轻提起长腿,再次躺到了床上。
床榻颤了颤,又复归宁静。
姜欣然好似感知到了床上的动静,慵懒地翻了个身,浑然不觉地贴在了楚哲身侧,脑袋搁在他肩上,深深吸了口气,又睡过去了。
“姜欣然。”他轻唤她,想让她睡老实点。
她睡得正香呢,压根儿不曾理会。
“姜欣然。”他又唤了一声。
姜欣然脑袋在他肩下拱了拱,手臂一伸,直接搭在了他的腰际,整个软软的身体也跟着贴在了他身上。
楚哲惊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后背霎时绷得笔直,继而气息凝重地闭上了眼眸。
罢了,她想挨着他,那就挨着吧,只是女子的身体为何这柔软而温暖呢?他觉得无比美好,却也觉得百般难受,漫漫长夜,从未有一夜如这般难熬过。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睡得迷迷糊糊的姜欣然忽然感觉光线刺目,她腥忪地睁开一条眼缝,觑了觑,恍惚间好似看到楚世子正满脸惊慌地看着她呢。
她还当自己是做梦,赶忙从被窝里翘起头来,揉了揉眼,再次睁开眼细看,楚世子确实在盯着她,屋内还燃了一盏烛火,映出他满脸的凝重与无措。
姜欣然困倦地蹙起眉:“世子为何不睡?”
“姜欣然,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姜欣然一头雾水,“奴没有不舒服。”
“那你为何会流血?”
“什么流血?”
楚哲侧转头,掀开被子的一角,“流了这许多血,你不痛吗?”
姜欣然低头一瞧,自己身下果然流了一摊血,那血沿着碧色床单晕开了好大一团,连被窝也被浸湿了。
她脑子一“嗡”,彻底清醒过来,脸上霎时绯红,傻了一般看着楚哲:“世子,我……”
第50章 脸红
楚哲盯着她这副呆傻的神情全当是她不适, 急切地唤了一声“邹伯”。
早起的邹伯应声入屋:“世子,奴在。”
楚哲急得脑门上都冒出了细汗:“姨娘身体不适, 快去请医官, 越快越好。”
“邹伯,我无恙。”姜欣然立马出声阻止。
邹伯远远地往那床榻瞥了一眼,瞬间明白过来, 尴尬地垂下头:“既然……姨娘不需要医官,那老奴便退下了。”说完躬身就往屋外走,心里却直打鼓, 他这个主子啊,竟是这般不通人事。
楚哲看了看那摊血, 又看了眼姜欣然,一颗心仍是悬得高高的:“都这样了为何不请医官?”
姜欣然羞得无地自容, 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偏偏眼前这个男人笨得跟头驴似的:“这是女儿家的事,还请世子……先出去片刻才好。”
楚哲仍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此时玉儿也听到动静, 急步进屋, 见到床上的血迹后低呼了一声:“姑娘来月事了?”
楚哲一听“月事”二字, 神情一怔,面上也霎时浮起一层薄红,赶忙从床沿起身,无措地道了句:“那我出去了。”提起长腿大步就跨出了屋。
屋内的姜欣然头皮一阵发紧,感觉自己当真是臊掉了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