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风听了这话，竟然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不是, 这个心虚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席风小小声说, “我怎么知道你那么喜欢睡懒觉。”
......行。
“变态啊！”尹冰瞠目结舌，震惊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了，“你......真的......控制系盛产变态, 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席风说：“谁说的, 不许造谣。”
“大家都这么说。”尹冰挑了挑眉, “对了，上次控制系S班的事情怎么样了？”
“尹冰。”席风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尹冰歪了歪头，有点疑惑地低头看他：“干嘛？”
席风也站了起来，似乎立刻脱离了今晚短暂的猫猫状态，变回了平时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家口中的会长，俯视着她：“学院里的很多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你能明白吗？”
“啊？”尹冰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有点紧张起来，“所以到底怎么了？”
“第七感影响的不只是专业能力，还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性格倾向和处事方式。一般来说，等级越高，表现得越明显。”席风说，“比如你想想自己班上的同学，平时外向有攻击性的占了大多数，就算是内向或是脾气软一点的，遇上事的时候主动性也都很强，还会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好战。”
尹冰一愣。
虽然之前早就知道这方面的常识，但从来没有依照着对比过，一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池燃和菲碧就不用说了，简直就是典型中的典型，这两位堪称教科书般的作战系3S级，一个日常暴跳如雷，一个日常穷追猛打，发起疯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再看桃宫爱，她在跟自己相处的时候有多小鸟依人，对上敌人的时候下手的时候就有多重。
连班上性格最温和的里斯，在实战考试里遇上的时候，就算口上说着不好意思，对她开枪的时候也毫不含糊。
总而言之，都是一群穿着鞋也不怕事的。
反观诺依遇到危险掉头就跑，梦娜一天到晚查无此人，而艾可虽然能力很强，但更习惯能躲就躲，一般是懒得掺和的态度，更别提正面冲突了，遇到事情也明显要消极许多。
“联盟星警学院不是普通的学校。”席风说，“掌控欲是控制系的天性，就像保护欲是医疗系的本能一样，一般都只能顺其自然，压抑和违逆天性可能会有严重的后果。”
尹冰问：“什么严重后果？”
“精神状态失常，出现极端行为，甚至是彻底失控，都有可能。”席风说，“控制系的生态环境历来如此，之前也有几届会长动过改动的心思，但最后谁都不敢赌。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尹冰沉默片刻：“你也是这么过来的......说的是你在控制系的时候，还是当会长的时候？”
“都有。”席风说，“而且如果你真的身处控制系就会发现，这是他们绝大部分人默认的生存规则，处于弱势的人不会认为他们有问题，只会认为自己不够强，所以在必要时候应该做出牺牲。”
尹冰还是不太能理解：“平时怎么样都问题不大，勉强可以当做他们的小情趣，但尽管是在虚拟环境里拿别人的生命来用，是不是有点过了？”
“是吗？”席风说，“但在他们眼里，这是效益最大化的选择。”
尹冰傻眼了：“怎么就效益最大化了......”
“尽可能保全强者，或者说领导人物，为此可以放弃价值低的。”席风说，“尹冰，这没有对错之分。如果没有这样的意念，人类可能根本延续不到现在，就算勉强得以苟活，也不会拥有自由，只能沦为其他怪物的俘虏。”
“那有人有问过他们愿不愿意牺牲吗？”尹冰说，“我们这样到底跟杀戮机器有什么区别？”
出乎意料之外，席风没有继续像往常那样说教，而是垂着眼睛，声音很低地说：“我不知道。”
尹冰一怔。
她还以为席风又要搬出一堆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来，但他却只是说不知道。
平时学院里看起来是一派祥和，但尹冰也知道，等毕业了，真正成为星警之后，要面对的要比现在多得多。
否则怎么可能中央警署的指挥官乃至整个管理和执行层的更新换代这么快，而且二十五岁就能退休，更何况现在还是相对和平的年代，要是放在更久以前，伤亡根本不敢去想。
尹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腕，又去看看席风的左手手腕。
一模一样的黑色手环。
“这是早就已经被写好的命运。不管是他们，还是我们。”席风察觉到她的视线，问道，“你还记得刚入学的时候做的宣誓吗？”
“我没有宣誓。”尹冰说，“我是被拐卖来的，从此就没有自由了。”
虽然来了之后慢慢感觉好像也没那么糟，反而还好像是在某种意义上延续了她上辈子没能完成的心愿。
但她没有说后半句话。
“时刻铭记自己的身份。”席风用那双灰色的眼睛看着她，“背负与生俱来的责任，永远不忘使命的荣光，为人类的自由和联盟的和平奋斗终身。”
席风刚开口的时候，尹冰还以为他在对自己说话，听了后面的几句才刚反应过来，他在背誓词。
他说的尹冰都明白。他们失去自由，是为了更多人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