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利帆笑着回答,起身将尹洱看中的酒瓶拿过启开,又贴心在她杯中倒满。
“谢谢。”她将手臂抽回,捧着那由白色泡沫填满的冰凉杯壁,却再没抬头笑过。
处于对面观察一切的莫可琳神情复杂,眼见寻攸骆攒着手心握紧,又眼见尹洱适应两三秒后开始继续灌酒。
“你也别太惯着她,看都醉成什么样儿了。”莫可琳将酒杯夺去,在坐下之前还不忘瞪她一眼。
尹洱又傻笑两声,“真没醉啊,怎么就是不信呢?”
“你要能把你眯成缝的那两窟窿睁开,我就信你。”莫可琳凶巴巴道。
尹洱撇嘴不服,轻哼一声后背过身,盘着手臂趴下。
她确实不大清醒,眼皮沉重,听觉也不甚灵敏,又下意识想要逃避。
莫可琳心里不会比她好过,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她交叉着十指略微踌躇,盯着寻攸骆握于手心的那张牌蹙眉,最终还是抬起下巴点了点,悄声问他:“是什么?”
男生的动作一顿,将牌掀开。
—你觉得大多数爱情中的错过都是什么原因?
莫可琳神经一抽,又去打探寻攸骆的情绪,不知为何并不指望从他嘴里能蹦出什么好话。
她一撇嘴,提高音量:“错过还能是啥,肯定是因为勇气不够,只要说开了肯定都能走到一起的。”
她暗示得实在明显,说罢又去找人共鸣。
被瞪的秦利帆无奈点头,听见动静扭过头来的尹洱并没作声,目光投注到那在“凌虐”间面目全非,却早已被她知晓内容的悲惨纸牌。
莫可琳不死心,又去瞪寻攸骆。
男生的情绪没有丝毫改观,仍在拿指尖敲击桌面。清晰的咚咚声透过固体传到尹洱的耳朵里,同怦然的心跳一般凌乱。
她曾听过多少回答,或是客套、或是含糊、或是严厉、或是温和。
她从未意识到言语的力量竟如此巨大,即便是那宣之于口的喜欢在她宛如“失恋”的那般岁月里被人偶然提起,即便是课堂老师因成绩训斥的那般梦想和成功与你无缘。
她以开阔的心境来假装洒脱,告诉别人她毫发无伤。
可是撕开的裂缝会沁出鲜血,随着伤口渐大,即便遮掩,彻骨的痛觉却依旧明显。
“是因为还不够喜欢吧,所以才会错过。”
他的声音冷冷,是不偏头去看便想象不出说话表情的冷漠口吻。
眼睛发酸,或许只是盯了太久瞳孔干涩的缘故。
尹洱直起身来,空白的桌面让她有些呆愣,只能装作被并不存在的飞虫吓到,慌忙间抹了把脸,尴尬地将笑又挂回脸上。
“我应该是喝多了,眼神都不太好。”她小声解释。
又霎时反应过来,咋呼一声,“突然想起我妈让我九点前回去,你们不着急的可以再玩会儿,我先走了。”
她说得极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拿起搁在一旁的小包朝门口走去。
“嗳。”秦利帆迟钝的一声喊并没能将她留住。
他皱着眉面露不悦,转过头对着寻攸骆低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寻攸骆并没有回答。
秦利帆也不想浪费时间等这傲慢得像个傻逼的人来同他解释些什么,他紧随其后一同出门。
昏暗的弯曲走廊,与酒吧连接的ktv包间里传出撕心裂肺、走调走得离谱的各类情歌。
他并没走多远,刚过几个拐角便和尹洱“狭路相逢”。
她面上尴尬,脸颊和眼眶都有些泛红,却故意偏开视线,巡视四周后故作冷静地说。
“迷路了,找不到出口。”
这酒吧并不常来,刚夺门而出的又是偏僻的侧门。她神智本就并不清醒,不论是如今的处境还是困扰她好几年的难题,统统找不到出路,只是在原地绕圈。
秦利帆笑了笑,见她抬头才轻咳一声,偏身指了个方向:“那跟我走?”
她深呼吸几口气,随后点了点头。
街道萧条,渐冷的气候让人们都不愿出门。
带有烟酒的浑浊气息终于散去,尹洱揉了揉鼻子,嘴唇像被粘合住了一般不愿张开。
“要不先去坐会散散酒气?”秦利帆扭过身来问。
尹洱猝然顿住,依旧和他隔开不近不远的距离,掀起眼皮又点了点头。
秦利帆半晌没有动作,尹洱诧异看去,却只见他低下头来望着自己。
“什么?”
“头晕吗?”秦利帆问。
“还好。”
“那想吐吗?”
尹洱摇头。
“那就是我身上有味道?”
“没有啊。”尹洱有些疑惑。
在想好要怎样问他之前,男生朝她走近,立于身侧。
“既然没味道还离我那么远干嘛?”他目视前方表示自己的不满,等尹洱侧抬头看来时才轻笑一声,“又不是什么坏人,刚还说暗恋我,现在就如避蛇蝎了?”
尹洱摇头,撇着嘴开口:“心情不大好。”
秦利帆轻啧:“喝了那么多酒心情好才怪呢。”
这两件事并没有什么直接关联,但他又确实想要安慰,便一本正经地再加一句,“是身体不适导致的心情不爽,去吃点好吃的可能就开心起来了。”
他也觉得自己的说法可笑,故而并没奢求得到尹洱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