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阿姨登记登记!”一个胖胖的男生大包小包地冲进宿舍楼。宿管阿姨舍不得手中正精彩的电视剧,照样慢吞吞地戴起老花镜,看一眼电视翻一页登记册。
“阿姨快点!我要上楼尿尿!”男生夹着腿扭来扭去。
登记完以后男生不管不顾地上的行李,像火箭一样像楼上冲去,不一会儿又慢悠悠地走下来。
“哎,小伙子,你和卫途深是一个寝室的吧!”阿姨反射弧有点长,忽然想起这学生填的宿舍号和刚刚小姑娘问的那人一样。
“啊对啊。”男生迷茫地回答。
顾石敏感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男生就站了起来。
男生正是卫途深的室友景聪。
“哝,那个小姑娘找你室友呢,等了一下午了。”阿姨努努嘴点着顾石,又喊道,“小姑娘,这是卫途深的室友!你问问他!”
“啊?”景聪不知所措。
顾石小跑过去,低声问景聪卫途深是否和他联系过,什么时候会回寝室。
“卫途深啊,我听班长说他已经退学了呀。”景聪打量着顾石,觉得有些面熟,顾石实在是漂亮的有些特别,想了一会儿,有次偷瞄到卫途深的屏保,好像就是这个人,于是试探地问,“你是不是他女朋友啊?他没和你说吗?他已经退学了。”
“退学?什么时候的事?”顾石急急问道。
景聪怪不好意思的,也不清楚顾石到底是什么人,万一卫途深和她分手了,这么贸然地回答前室友的事会不会不太好。
他看顾石穿着单薄,鼻子也红红的,还是生了恻隐之心,反正卫途深退学了,说出来也不会找他麻烦吧,景聪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像放假没多久以后就和院长打过招呼填了退学申请了,说是转专业没有成功,不打算读了。”
顾石一时间愣住。
“哎呀我们学校退学的人挺多的,很多都回去重新高考了,第二年照样能考进我们学校,分数还更高呢。”景聪小心翼翼补充道。
“好的,谢谢。”顾石的表情有些勉强。
“对了,他原来的手机也联系不上呢,我那天我看到消息后想去问他,都没有人回。”
顾石听后,欲张嘴再问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那...那我上去了啊。”景聪提起行李,吭哧吭哧地往楼上走。
“小姑娘,你在这边只能再坐一个小时了哦,等下外来人员就不得入内了噢。”阿姨看了看时间,好心提醒。
再在这里等着,也没什么用,顾石不死心地跑了趟学生处,还是被再一次告知卫途深已经退学的消息。
是退学,不是请假,也不是休学。
顾石失魂落魄地在校园里走着,雪水打湿了她的裤脚,街边的灯一盏盏亮起,顾石走进一家便利店,泡了一碗面,坐在窗边一根一根地咽着。
手心里捧着的面很暖,可是暖不过卫途深的手。
出门前,顾石忍不住买了包烟。
总有些东西,是舍断不掉的毒。
顾石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在等,理智说卫途深不会再来了,可情感不允许她死心。很多来往的学生陆陆续续走过她身边,奇怪地看着这个貌美的女孩子在男生寝室楼下抽烟。等到宿舍关门,保卫处的人开始巡逻,顾石躲到寝室的阴面,靠着墙。
一等就是一夜,风雪里,没有夜归人。
所有能忘的不能忘的现在都变成一个句点。黑暗之下,时光回流,一步步一步步,又变成一个孑然一身赤身裸体的孩子。
她明明知道卫途深不在学校,但是她又试图说服自己,她在楼下来回踱步,期待明早卫途深依旧和室友说说笑笑地从楼上走下来,然后看到她惊讶地说一声:你怎么来了!然后抱住皮肤被晚风吹的冰凉的她,心疼地问:怎么不早告诉我。在楼下待了一夜,太冷了,她掏出路上买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呼出的气息是混沌,微弱的火光明明灭灭,她想了很多,最后只是哭,在东方露出一丝红霞的时候。她终于正视了自己的狼狈。
渐渐的学校的人多了起来,顾石转身走去,边走,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出来。她直奔火车站,却在排队检票的时候放声大哭,不顾旁人的目光,就那样像个孩子。
她真的,赤条条的来,孤单单地活着,曾经得到过,现在又失去了。她还是那块孤单的小石头,无人问津。
坐上回苏城的火车,顾石终于感受到了疲惫。她靠着窗,窗外一帧一帧的画面幻灯片似的掠过,她闭上眼,很平静。
顾石回到宿舍,还没来得及整理别的,刚整理好床铺就忍不住倒在床上睡去。
偶尔听到手机铃声,也不知是梦还是现实。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的阳光和水都虚无缥缈,坐在纸折的小船上,浮浮沉沉间只觉得干咳。
而后觉得身子被人翻动,她轻蹙眉头,不满摆弄她身子的人,好一会儿一切才归于平静。
只觉得这一梦好长,久到她都有些累了。
顾石抬起眼皮,虽然拉着帘子,但是没有拉紧,有一道光笔直打在顾石脸上,有些不友好的刺眼。
第一个想法是,顾石觉得她好似并非躺在寝室里。
第二感觉只觉得肚子好饿。
想抬手,可是手臂很沉,想发出声音可是嗓子像被封印住了,干哑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