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冉听到他自己安慰自己那段，心里已经软了下来。
他可是顾天鹅，竟然把自己放到这么卑微的地步，只这么一想，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抽泣着，断断续续解释：“不是......你不重要，我选他只是因为我欠他太多了。那次意外其实不是意外，我......早就知道顾晨西她找了人吓唬我，我是故意上当，因为我厌烦她，厌烦她妈妈，想......故意把事情闹大好让她们受到惩罚。在仓库的时候，那些人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只是说些难听话，是我知道他在外面，故意哭叫装的很害怕的样子，他才会冲进来。所以看到他为我受伤的时候，我才会受不了，因为世界上只有那一个人对我好，我却害了他。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其实我这么坏这么坏。他救了我，我却这么回报他！这是我的罪，一直以来我都没办法原谅自己。那时候我想过的，他活下去，如果你死了，我大不了也跟着你一起死。你现在知道了吧，我......这个人太可怕了，离我越近的人我越会伤害他们，根本不值得别人对我好。”
顾央听着她说出深藏内心十几年的秘密，这才明白她异乎寻常的愧疚感，明白她为什么会病成那样，明白她为什么会对秦家那样的付出，明白秦政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存在。
她以为会烂在心里的秘密，终于说出口，情绪几近崩溃，他心疼得要命，更怕她这样哭伤到身体和孩子，抱着她轻轻地哄：“纵使是你的罪，我也会陪你一起弥补，他们一家在那边过得很不错，他很勤奋，天分也很好，很得器重。我会搜寻世界上最好的专家为他母亲和弟弟治疗，冉冉，过去已经不可改变，可我们能够给他们更好的未来。”
穆冉啜泣声渐弱，抬起泪眼看他：“真的？”
顾央抹去她脸上的泪：“我可不会骗你，何况还有咱们孩子听着呢。”
穆冉拍开他的手，这人又开始不正经。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儿，感觉这些天来，心情第一次这么安定。
温馨过后，顾央心里按下去的酸又冒了上来。
他假装不经意地问：“今天你去科技馆了？”
他这话问的奇怪，都摸到家里来了，还能不知道她今天做了什么？
穆冉情绪稳定下来，又开始犯困，懒得拆穿他，点了点头。
“和谁去的？”他又开始把玩她的头发。
“老师和学生。”还能有谁？他简直明知故问。
“男老师还是女老师？”
穆冉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你问这个干嘛？”
顾央忍了忍脾气：“上次陈朝夕那事我也就忍了，他是处心积虑，可是现在......”他音调不自觉拔高，“你都怀孕了，就算是暂时离婚，是不是也应该跟其他异性保持点距离。”
穆冉惊了，她从没想过顾央这样的人嘴里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不由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
顾央被她看得老不自在，但是问题是很严肃的，依然绷着脸看她。
穆冉说：“我保持挺好的啊，再说了，大家都知道我什么情况，你以为有人会对孕妇感兴趣吗？”
“世界上人多了去了。”顾央没好气地提醒她，“而且我都看到了，去科技馆的一个男老师对你可真不错。”
穆冉盈盈眼波看他：“你去科技馆了？”
顾央愣住，面子瞬间挂不住，干咳了两声：“你别避重就轻转移矛盾，先把问题交代清楚。”
在他恼羞成怒的边缘，穆冉解释：“他老婆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和我一个办公室，我们关系好，他是应了老婆大人的命令照顾照顾我。”
最后她又困又累，如果不是那位老师，她真是要瘫在那了。
顾央冷哼：“我太太需要他照顾？”
穆冉斜他：“那是因为你跟我离婚，没办法照顾我啊。”
顾央：“......”
理亏，扛不住。
过了过，他手轻轻抚在她小腹上，问她：“很难受吗？”
穆冉是一个自立性很强的人，会接受朋友老公的照顾，一定有不得已之处。
穆冉埋怨地说：“也还好，吐得不是很厉害，只是之前没有胃口，闻不得油腥。现在胃口好多了，就是特别容易困容易累。”
顾央听了这话，心里悔恨心疼交织，一边还不满地道：“你们校长怎么回事，你这种情况还让你带队。”
穆冉却不觉得怎么：“总要有人去的，元旦假期，大家都有事，只有我孤家寡人的，我不去谁去？”
顾央觉得她每说一句话都是在往自己心口扎，又看她有些疲惫，问道：“累了吧，要不你先睡会儿，醒来咱们再去吃些东西。”
穆冉早就累了，这是乍然看到他在，才精神起来。
又哭了那么会儿，又说了这些话，就有些抬不起眼皮来。
顾央蹲下去给她脱了鞋子，扶着她在床上躺好，又拿毛巾沾了热水给她擦掉脸上的泪痕，穆冉都乐了：“我又不是不能自理，这么小心做什么。”
顾央不管她说什么，自顾自弄好，最后给她盖上被子，自己坐在一边专心看她的睡颜。
她只简单说之前没有胃口，可人却足足瘦了一圈。
顾央越看越觉得自己该死，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时候跟她生气。
看了好一会儿，那种即将为人父的喜悦才涌上心头。